“带人购物呢?”周染在电话那头调侃他:“买什么啊,我酒吧里的演出服拿去穿,够闪了。”
“闭嘴。”许从严说起这就来气,“你那的衣服是正经人穿的嘛?”
“但是出效果啊,钟一这身段,适合。”
“少打他主意。”许从严不快道:“挂了哈,下午去上席医生那儿聊。”
一个小时下来,钟一试了四套穿搭,有浮夸的也有日常的,许从严坐在沙发上像在玩装扮游戏,最后买单时柜姐拿着pos机过来找许从严。
“许先生,衣服一共二十八万,配饰皮带一共六万八。”
许从严二话不说刷卡付款,按密码时钟一不禁心惊肉跳。
“好久没穿这么贵的衣服了。”出了专柜,钟一忍不住吐槽,“为了这十万的节目,也是下血本了。”
“会越来越好的。”许从严看得开,“你要的耳返和麦克风商场买不到,我已经找经销商配货了,估计明天能到。”
“真买啦!”钟一欣喜极了,脚步都轻快起来,“破费了严哥,我一定好好唱。”
“嗯。”许从严跟着高兴,虽然心里仍是没底。
中午在商场吃饭,少作休整后,他们前往席颂声的心理咨询所。
咨询所开在郊区山上的别墅,环境优雅视野开阔,席颂声本人是精神科执业医师,也是一级心理咨询师。
大概是知道要去看医生,离地址越近钟一越紧张,山路上去开始大口喘气,不得不摇下车窗透气。
好不容易到地方,钟一一下车就吐了,白着一张脸怔怔地看向别墅大门。
“还好吗?”许从严开了瓶水递给他,顺着背担忧地说,“喝点水漱漱口。”
“没事,走吧。”
席颂声一早等在门口,他上班的装束和上次音乐节完全两样,一身白大褂扣到最上面一粒,脖子里挂着银边眼镜,利索干净的短发贴在耳后,许从严差点不敢认他。
“许先生,钟先生。”
席颂声热情地伸手同他们打招呼,可能好的医生本身就是一味良药,席颂声的笑容如沐春风,钟一与他一对视,心里便不由自主舒坦起来。
“钟一,我在外面等你。”许从严拍了拍他肩膀说:“周染的朋友,别见外。”
前台登记完钟一的信息,席颂声带上档案,“跟我进去吧。”
钟一看过不少心理医生,对那套流程熟悉得很,但每一次公开回忆,对钟一来说都是二次伤害,所以他很排斥。
“钟一,30岁,主要问题是创伤后应激障碍,第一次发作是在七年前,最近一次发作是在本月内,对吗?”
席颂声说完面带微笑看向钟一。
“最近一次是在前天。”
席颂声轻皱眉头,记下,“发作频繁吗?”
“前两年其实还好,只是最近触发应激的场合变多了……特别是,遇上许从严。”
“好,最严重的时候会出现什么反应?”
“最严重的时候……”回忆开始,钟一的表情逐渐凝固,心底的恐惧死灰复燃,他艰难地吐出答案,“会出现幻觉,会厌弃自我,会想……死。”
“那是很久之前吧?现在呢?”
“短暂失去意识,伴随痉挛或呕吐。”
“之前有做过系统治疗吗?”
“吃药。”
“没有了?”
“没有了。”
听到答案,席颂声觉得钟一的情况比较复杂,患者PTSD症状长达七年,这期间没有进行过系统的恢复训练,居然还能正常参与社交活动,看来个人意志相对坚定。
席颂声起身对他说:“跟我到房间来。”
跟着来到咨询室里屋,房间正中有张单人床,席颂声点上香薰调暗了灯光,“躺上来吧,我们做一次催眠,你放轻松,我会在催眠的过程中对你进行提问。”
“好,醒来以后我会记得吗?”
“每个人情况不一样。”席颂声无法保证,“但我尽量选择让你接受度高的治疗过程,请相信我。”
席颂声的专业度远超钟一看过的所有医生,对着那双仿佛能洞穿内心想法的眼睛,钟一渐渐放下心中芥蒂。
闭眼,席颂声的指尖触着他的眉心,钟一很快陷入深度睡眠。
房间内响起《蝴蝶列车》的伴奏,轻柔的乐声里席颂声柔柔开口:“钟一,七年前发生了什么?”
床上的人无意识地抖了抖,席颂声按住眉心,加重力道,跟着闭上眼。
几分钟后,钟一轻启朱唇,毫无感情地复述出当年经历。
暗无天日的描述里,席颂声的心情变得无比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