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月一见到江序舟,连忙亲切地拉住江序舟的手,高兴到结巴:“儿,儿啊,我是你妈,你还记得吗?”
江序舟不适应这突如其来的热情,他快速抽出自己的手,向后退一步:“您们是?”
“我是你爸啊,她是你妈。”江勇军说,“不记得了?”
“你小时候,我经常带你去玩,你总缠着我。”
“那时候才豆大点,一晃眼都成大老板了。”江勇军说。
梅月则在一旁抹着眼泪说:“我们也不是不想找你,是找不到你啊。”
江序舟乌黑的瞳孔里没有一丝情绪,依旧双手插兜,冷漠地看着他们抹着眼泪。
“你是不是还在怪爸爸妈妈?”梅月抓住江序舟的袖子问,“是不是怪爸爸妈妈没早点回来?”
“没有。”江序舟扫一眼紧紧抓住自己衣袖的手。
那是一双满是黢黑的手上,满是伤痕和黄土。
“不好意思,我真的没有见过你们。”江序舟冷冷地说,“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一起去做个亲子鉴定。”
“亲什么?这是什么玩意,儿?”江勇军问。
江序舟没有耐心跟他们解释那么多:“就是要您们去抽个血,鉴定我们之间的关系。”
“这还用什么鉴定呀?费那些钱。”江勇军在自己脸上比划几下,“你上半张脸像我,下半张脸像你妈。随便找个人,都能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
江序舟实在没从他们两个脸上看出半点和自己有关系的地方。
而且,比起肉眼观察,他更加相信科技。
“抱歉,没看出来。”江序舟说,“我明天上午有空,麻烦您们明早到人民医院一趟,我会在那里等两位。”
说完,他便要离开。
“儿,你等一会儿。”梅月着急地喊住他。
江序舟脚步一顿。
“那个,我们来的匆忙,身上没有多余的钱……”梅月咬咬牙,说,“能不能让我和你爸,在你这里凑合一宿……”
她怕江序舟不同意,继续保证道:“我们绝对不会碰你这里的东西的,我们就在地毯上,哪儿都不去。”
江序舟手握拳抵在嘴边,咳嗽几声:“不用,我在对面开了个房,去那里报我名字,会有人带你们到房间的。”
“还有,明天也会有人来接你们去医院的,只用在楼下等着就行。”
“有什么事和前台说,他们会解决的。”
江序舟想了想发现没什么需要交代后,便快步逃离会议室,躲进办公室。
*
刚进办公室,咳嗽就再也压制不住了。他习惯性伸手去拿桌角的杯子,手却落了空。
他的手握了握,后知后觉地想起来:
叶浔送的杯子,已经收起来了。连同所有和他有关的东西。
原来忘掉一个人,不单单要从脑海里抹掉,还有习惯上。
既然没有随手的杯子,江序舟索性放弃了喝水的想法。
他倒在沙发弯腰,单手按在胸口上。
每个器官都在叫嚣着自己的难受,每个细胞都在抗议。
一刹那间,他有一种想要自暴自弃的冲动。
不如就这样咳死在这里吧。
只可惜,事不如意。
不多时,江序舟慢慢缓过劲来,瘫在沙发,仿佛一只脱离水的鱼,疲惫且努力地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今天发生太多事情,遇见太多人了,现在的脑子已经乱成一团粥。
叶浔和程昭林,真的只是同事和朋友关系吗?戒指又是怎么回事?
梅月和江勇军。他们是真还是假?他们对自己有什么企图?为什么梅月说,他们之前找不到自己?
太多疑惑了。
江序舟无力地闭上眼睛,意识昏昏沉沉,大脑一个个问题忽略而过,停在了最靠深处的问题:
真的要选择放手吗?
江序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他的真心告诉他,不忍心,不愿意。但是,理性却告诉他,放手才是真正爱人的方式。
真心和理性相互争斗,没分出胜负,便坠入梦境之中。
*
江序舟站在大学校园门口,身边全是小吃摊,各种香味串在一起,商贩们努力叫嚣自己的商品,学生们接二连三走出来,叶浔也在其中。
在江序舟的眼里,叶浔是最特别的一个,夕阳都偏爱的一个。金黄///色的光柔和了他的面部线条。
叶浔跑过来,挠了挠自己自己新建的短发:“最近好像都流行剪这个短发。”
江序舟笑着回答:“好看。”
得到肯定的叶浔笑得更加灿烂,毫不害羞地说:“当然!什么发型是我驾驭不了的。”
“光头。”江序舟含笑道。
叶浔一拳轻轻打在江序舟手臂,假装威胁地说道:“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新回答。”
江序舟还没来得及回答,画面就是一转:
叶浔与程昭林并肩站在朝阳下,相同的戒指闪闪发光。
江序舟迈不动腿,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越走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