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记录的如此详细?
就像是有人在旁边看着一样,许多外人不知之事在上面竟然都有记录。
不,是有人说出来了。
陈家小女小产的事情是他原配所为,这事说出去不好听,说他连个女人都镇不住。所以他特意交代那郎中不可多话,否则第二日便砸了他的药铺,那郎中胆子小不敢多话。
可是现在他说出来了,上面所写只是寥寥几字,可私底下呢?他又说了多少?
不只是他,还有其他人,每一个知道他的事情的人都将这些丑事说了出来。
方轻言看向他,面上冷寒,“章义,我再问你,上面所写是否属实?”
“这不是审案,这不是审案!”章义摇头大叫,“你根本就不是审案!”
他终于明白过来,今日之事,并非他死咬着不承认就可以拖延的,一罪兴许可逃,但条条罪状,总有一条能治他于死地。
方轻言看着,“那是什么?”
章义瘫坐在地上,“你们说什么审案都是骗人的,你们什么都知道,都想好了,就是想要我死!!”
那布上面写得东西是否都是真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敢写出这些东西的人根本就没想让他活着走出大牢。
陈家人冷笑,“你早就该死不是吗?”
其他几个跪在地上的人也终于明白,今日并非公开审案,而是他们所作所为公之于众。
他们罪状早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章义愣愣地看着方轻言,突然爬过去,“县老爷,你放过我吧,只要你放过我,我什么都愿意做,做狗做猪我都可以,我家里还有老爹老娘呢,县老爷求你放我一马吧,陈永,对,陈永的事情我都知道,我看见他和西夷的人有来往,这些我都可以告诉你。”
方轻言垂眸看他,弯了弯腰,用其他人都听不见的声音说,“陈家小女死前是否也这么求过你?”
章义一愣,紧接着被身后的徐立拽着衣领拖到了后面,紧紧地压制着他的脊背。
“本官问你最后一遍,”方轻言拂拂官袍,“章义,你可认罪?”
从是否属实变成了是否认罪。
章义弓着腰,既无法抬起头去看其他人,也没办法就这么坐着,他维持着这么一个被人压制着的奇怪动作,说,“我认。”
不认又能怎么样?
徐立松开章义,陈家老人哭号了出来,隐忍多年的事情终于在今天被堂堂正正地讲出来,也终于得到了一句认罪。
何文津扭过头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为生民立命。他所求的,不就是这些吗?
“按我朝律令,”方轻言说,“强抢民女,掠夺百姓,当削职,返还百姓财物,加之八年牢狱;无视妻疾,致其亡故,虽无律法规定,情理亦不能容忍。”
听到八年牢狱,章义松了口气,然而还没等他这口气捋顺,又听见那个书生模样的人说,“方大人,现在可否继续宣读章义其他的罪行?”
章义的心咯噔一声。
方轻言:“可。”
他完了,在最后一刹那,章义心里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