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坑坑洼洼颠得沈琰心肝脾胃都移了位,一阵手刹制动,三轮车急停在了路边。
沈琰颤颤巍巍地下车,扶着路边栏杆一阵干呕,他抬头看了眼前面遥遥在望的玉米地,再回头遥望了一下来时路,一脸坚定地说:“我再也不坐你开的车了,求我也不坐。”
陆昭转身淡淡地看了眼沈琰,继续走自己的。
和人一样高的玉米林里,有一个带着草帽、穿着朴素粗布衣的人,他正背对着沈琰,随意地掰下金黄饱满的玉米,再随意地往后一抛,接着玉米就飞进了背篓,不多不少正好三分。
接着人往前走,背篓静止在原地,仍是一掰一抛,快要到背篓接玉米的极限时,背对的人转身走进背篓,看到旁边愣着的观众,邓黎明向前的脚步明显顿了顿。
观众沈琰抬手鼓了故掌,第一次见着这么新奇的掰玉米方式,沈琰真心夸赞,但是见邓黎明阴沉着一张脸走近,沈琰鼓掌的手停下,他将双手背到了背后,一副领导视察。
站定在2米外的邓黎明一手摘下草帽,将帽子放到脑侧摇晃着扇风,另一手则是提着衣领,上下起伏着给胸口灌风。
他先是抬头观察了一下太阳,低头扫视了一下沈琰身后的陆昭,再才是随意掀起眼皮去问沈琰:“你来干什么?”
接连半个月的劳作,邓黎明的肤色也跟着黑了一个度,看着他额前润湿的短发被随意后拨梳成了中分,沈琰莫名对中分发型好感倍增。
一颗汗水随着邓黎明抬头的动作滑过他突起的喉结,再是受草帽风力的偏转影响,斜着溜进了两段锁骨的开口处,藏进了上下起伏的白色短袖衫。
察觉失态,沈琰立刻低头去看被太阳炙烤得干裂的土地,意外看到一只蚯蚓从裂缝中挣扎冒出了头。
见着沈琰没有回答,邓黎明走近一步弯腰去看沈琰的表情,站直身体后顺着沈琰的视线向下,看到蚯蚓后他也嗤笑着说:“你别告诉我你来这里是可怜蚯蚓的。”
毕竟在他眼里,沈琰是一只容易同情心泛滥的兔子。
猛地抬头还没做出反击,沈琰背在身后的双手一沉,陆昭将保温桶的提手挂在了沈琰的手指上,顺带背上也被人大力一推。
沈琰向前撞上了邓黎明的胸口。
清淡的皂角香充斥灵敏的鼻腔,震颤的心跳声填充狭窄的耳道。
同味道的洗涤剂香、同频率的心跳鼓动分不清究竟是谁的,所以只得快速后退一步急于确定。
抬眼和邓黎明对视,沈琰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震惊。
和第一次见面格外相似的剧情,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似乎震惊里还有另外一种情绪。
像是……
邓黎明看向身琰身后的陆昭,怒不可遏地责问:“干什么?要偷袭谁?又想讨打了是不是?”
原来是愤怒。
沈琰像是心死一样的失望又像是安心一样的希望,接着他转身瞪着眼着始作俑者陆昭,只差用眼刀子把人凌迟处死。
陆昭木着一张脸指了指沈琰手里的保温桶,“他要给你送饭,我来给他带路。”
知道真相的沈琰瞪大一双眼:“不是你说要借送饭向他道歉……?”
陆昭继续木着一张脸胡说八道:“他还想我带路后顺带给你道个歉。”
接着不仅带路了,还道了歉的万事通陆昭同手同脚地走向玉米地,开始接替掰玉米的重任。
目送着他的背影被玉米叶稀释,莫名其妙背了个锅的沈琰极力忍下追着背影锤人的冲动,才转身将提了一小会儿的保温桶传承给了两步外的邓黎明。
将烫手山芋一样的食物交代出去的时候,沈琰只觉得空气都变得甜美了,接着他舒坦地往玉米地走去。
要擦肩而过掠过邓黎明的时候,沈琰的手腕被旁边的人拽住,接着脑袋一重,视线一沉,一顶漏光的草帽被扣在了他头上,扣得潦草,有点遮视线。
沈琰扶正草帽露出视线,抬头去看身后的邓黎明。
一双手捏成拳头刚想威胁,接着就看见旁边的人翘着嘴角往前走去,顺带留下了一句不论是听着还是说着都很愉悦的话:“辛苦了,沈琰同志。”
捏成的拳头捏紧又松开,沈琰抬手压低了点帽檐,像是毫无影响,他一脸寻常地走进了玉米地。
意外没听到反馈,邓黎明走了几步又转身去看,意外看到一双被草帽压在后脑勺的白毛兔耳,兔耳尖透着不正常的红,连带着正主白皙的耳垂也染上了点红。
看得邓黎明微微挑眉,一双棕色的眼珠闪过一抹暗紫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