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妍不在的这几天，季施瑶好像又回到曾经的那种生活状态。一个人发呆，一个人失眠，一个人吃药……一个人默默熬过翻江倒海一般的绝望。

她一个人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也懒得去做饭，每次就是想起来才出门随便找家店对付几口，要不是怕季云妍回来会发现什么，她甚至都不想吃任何食物。

不知道季云妍什么时候会回来，她依旧每天都会收拾屋子，只希望季云妍回来时家里都是干净的，每每做完卫生，她就会抱着季云妍给她的睡衣，缩在沙发里发呆，这个时候脑子里都会出现季云妍的模样。

说实话，这几年她呆在美国，根本不敢轻易去想和季云妍的过去，因为只要想起心就会剧烈地痛。

和季云妍分开，受折磨的从来不只是季云妍一个人。

记忆中曾有多幸福，现实就有多无奈，心底和挚爱生离死别的伤口，随着时间推移不仅没有好，反而一点点扩延，腐烂，成为心底最深最不敢触碰的伤，触之便是彻骨的痛。

可明知如此，季施瑶又忍不住自虐般地去想，她太过想念季云妍，也控制不住自己。

季施瑶活到这二十八岁，如果没有季云妍，她就是沙漠中独行者，而留有季云妍的回忆于她如止渴的鸩酒，虽然会痛，却也根本无法停止，因为季云妍早变成了如呼吸一样重要的部分，是她活着唯一的念想。

而分别后，曾有过的点点滴滴成便成为了让她生存的唯一养料。

季施瑶没有一天过得轻松的。这对病情并没有任何好处。伊森作为她的医生，她的朋友，知道她的顾虑，也了解她内心的创伤，所以他不止一次劝季施瑶想开些，又或者是做些别的事分散注意力，可季施瑶什么都不想做。

明明想起心就会痛，却还是沉浸在回忆中不能自拔。

这五年多的时光，她就是这样熬过来的，季云妍不在的这几天，她总是去看手机，没有任何消息，而似乎过的每一分都格外地漫长。

……

法国的冬天比A市暖和一些，下了飞机，有专人接上季云妍直奔公司所在地。

车开了两个小时才到，值得一提的是法国这家高端饰品店，当初还是季云妍亲自选的址，她并没有选择开在热闹的市中，而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小镇上。

小镇人并不算多，却也不算少，是典型的法国小镇建筑风格。穿过小镇中心，车稳稳停了下来。一下车，冷意还是激得顾晓颖轻微哆嗦了一下，今天天空灰蒙蒙的，阴沉的气氛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雨。

季云妍看着门口的y&y标志，有一瞬的晃神。已经有很多年没有来过这里了。云之瑶是这个名牌的内部叫法，而它的标志就是y&y。季云妍凝视了许久，心底思绪万千，还是一旁顾晓颖轻轻地喊了她一声才回神。

公司里，工作人员早就等候了，季云妍听了负责人的汇报，便开始安排工作。季云妍的工作效率一向很高，很快处理完二次贩卖设计稿造成的公司这边的麻烦，又立即约见了设计师。

季云妍本身的能力以及个人魅力，加上顾晓颖的出色表现，很快处理完设计师这边的问题后，两人回了酒店休息。季云妍给顾晓颖放了两天假，难得出来，说让她多去走走，费用什么的不用担心回去后全部报销。

季云妍这样做，一来也算是给顾晓颖这段时间辛苦工作的奖励，二来…也是她自己还不想回去。

倒不是她多喜欢法国这个地方，更不是为了短暂的忙里偷闲，而是远在异乡，季施瑶不在，她觉得自己能稍微清醒些，可是事实上好像…并没有。

她整个脑子的状态，装不进任何东西，只是一个灵魂的躯壳而已，她用了一整天去思考和季施瑶之间的事，却还是没想清楚。

她很矛盾。

以前她矛盾在得不到，却忘不了。

而现在矛盾的又一样。

从季施瑶回国开始，从她不断向自己示好，她就更矛盾了。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心底是渴望能和季施瑶一起的，她很爱她，可是她又不敢相信季施瑶还爱她，也不敢再对她有所期待……

况且…她对自己的伤害……自己也无法就这样轻易地原谅……

季云妍给顾晓颖放了一天假，她自己则在酒店里呆了一天。她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思绪万千，怎么也想不明白，到了晚上，她一个人打车去了公司，季云妍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可就是来了。

保安开门后，季云妍直奔展厅。y&y的所有饰品不是挤在物品柜里，而是像博物馆里的文物一样，一件件单独陈列在柱形玻璃内的展台中，足有上百件。

这里的作品，每一件都是纯手工打造，有的出自当世大师之手，有的却只是刚出茅庐的新人，可无一不充满灵气，无一不是艺术品。且每一样都是季云妍亲自审稿，季云妍不喜欢带饰品，可对于这里的每一件，她比任何人都上心。

她一件件的看过，视线似在那上面，却明明都很空无。

整个过程，季云妍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内心却五味陈杂。她看了眼时间，晚上九点多，国内差不多凌晨四点过……

从店里出来，已经很晚了。小镇的夜晚一如既往的安静，只有些许昏黄的灯光亮着，寒意很明显。

季云妍独自一人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走了许久，才打了个车，谁没有料到意外竟就这样毫无征兆的出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