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隅仓促低头吃了一大口。
孟夏看着他的饕餮大口,一愣又一愣。
每次他觉得对方已经吃的很大口了,没想到他的口腔里还能塞下更多的食物。
——实际上,截止林清隅挽袖口,孟夏都以为他的吃相都会如他的餐前准备动作一样矜持优雅。
他大错特错了。
这可一点都不优雅,但看着这样的林清隅,孟夏却无端生出些亲近感来。
就类似于本来以为无欲无求的雇主也是普通人也需要吃饭之类的。
他被自己离谱的想法给逗乐了,林清隅不是人还能是神仙吗,只是飞出去的思绪却忍不住发散。
蛇裔的话,这种吃饭方式好像也不奇怪,据说他们的本体都能直接吞掉一整只猎物。
这让孟夏很容易地联想到了《小王子》里的『蛇礼帽』,脑补了一会儿大腹便便的林清隅的形象,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压下疯狂上翘的唇角。
这顿晚餐,最后以林清隅鲸吞掉了小山一样的、孟夏三倍量的饭而告终。
打排球消耗了大量体力,孟夏饿坏了,汤足饭饱之后,懒洋洋地倚在餐椅的靠背上眯着两只眼,露出餍足的神情。
一顿既有妈妈的爱、又有高端大厨烹饪的佳肴的晚餐,世界上找不到比这更完美的饭了。
林清隅也展现出罕见的懒散的一面,半垂着眼睑用餐巾擦嘴,慢慢悠悠擦了好一会儿。
雪白餐巾下,是若隐若现的尖牙。
等到食欲渐渐消退之后,他才用舌尖舔了舔变钝的齿缘,放下餐巾原样叠好。
夜晚到来了,自控力也削弱了。
这种时候把小黑猫留下来,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吃饭太热了,孟夏总觉得林清隅上挑的眼尾处看起来有些发红,多出来的这一抹暖色调让他看起来没那么冷冰冰了。
一起吃饭是拉进人与人之间距离的有效方式。
一顿晚饭下去,孟夏肚皮圆了,胆儿也肥了,他突然记起来前段时间网上挺火的一个挑战,好奇地问林清隅道:“你可以四口吃完一个汉堡吗?”
“不知道。”尽管感到莫名其妙,但林清隅还是回答了,“没试过。”
像你这种猫猫头,我倒是可以一口一个。
他回答得很详尽:“我小的时候大概做不到,现在么,已经很久没吃过那种东西了。”
因为林女士不允许一切不健康的东西出现在自家的餐桌上,小林清隅还会主动提要求,久而久之就被那种潜规则给同化了。
“啊…这也太可惜了吧。”
在孟夏看来,美食是人生乐趣的一大来源。
“那要不然,下次换成我请你吃?”
说出这句话之后,他简直懊恼地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自己今天怎么还当“热心公民”当上瘾了……帮学姐替补救急就算了,怎么还胡说八道要请林清隅吃饭?
还是请他吃垃圾——垃圾食品,被家长揪着耳朵教育过的小孩懂得都懂。
从林清隅的家庭构成来看,他肯定是和孟妈妈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
居然能从孟夏的眼神中看到对自己的同情,林清隅感觉有些新奇。
——不是那种怜悯的同情,而是痛心疾首式的同情,好像自己错过的不是某一种普通食物,而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难不成是因为猫咪都是小不点儿,所以小小的脑瓜才这么容易为这些小事开心吗?
怀着这丝好奇,他破天荒答应了孟夏的邀约:“好啊。”
林清隅会同意,对孟夏的冲击显然要更大,自己今天真的是来上班的吗?
他在内心疯狂地掰着猫爪计算,自己今日欠下债务,小鱼干一罐,汉堡一顿(=若干个)。
孟夏机械小猫一样哦哦点头,和主动做东请客的人相比,他更像是不情不愿赴饭局的那个人才对:“真的吗,太好了!”
平平的语调也像是程序设置好的那样缺乏应有的起伏。
林清隅又想笑了,但他强行按捺住,唇线绷得极紧。
要是放在正常情况下,他肯定不会答应,或者就算一时失口应下了,也会找个理由再次推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