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回了一条陈子期,对面就打过来一个电话:“隅哥,我姐旅游回来了,你来我家吃饭不?”
林清隅:“我不在家。”
“还有,我不吃晚饭。”
“哦哦对,你瞧我这记性!”
陈子期挠头哈哈得随意,醉翁之意不在酒,“呃等一下,隅哥,你不在家啊?”
突然意识到林清隅说的是什么之后,他大为惊讶。
陈子期是为数不多知道林清隅的病情的人之一,也因此知道他每个周末都会回林宅。
“嗯。”林清隅一带而过,不欲多解释,“你找我有事?”
一说起这个来,陈子期瞬间变苦瓜脸:“我姐从欧洲买回来了几十条波斯地毯,还有一堆在路上呢。”
“我家太后娘娘勒令她赶紧想办法都处理掉,我姐又把任务名额分摊到了我头上…隅哥,你们家缺地毯吗?”
“那你应该知道,”林清隅慢条斯理地表示了遗憾,“任何掉毛的东西,都不会出现在我家里的。”
孟夏一边小口小口舀饭,一边竖着耳朵听林清隅打电话。为了防止米粒掉在光洁的桌面上,他吃得万分斯文。
林清隅中午不吃饭,晚上也不吃饭吗?
作息这么紊乱,真是一点也不健康,难怪会生病呢。
…掉毛的东西?
吃到一半感觉到自己被点名了,孟夏迟疑抬头,还不忘舔舔唇角。
他看了看林清隅,又看了看自己。
原来学长这么嫌弃自己吗?
虽然知道两个人的接触都是出于治病需要,但听到这么冰冷无情的话,孟夏还是有些难过。
林清隅也察觉到了孟夏的视线,自己刚一对望过去,黑发少年就跟地鼠似的钻回他的洞里去了。
只能看见头顶的发旋和被饭撑得鼓鼓的双腮。
吃得这么大口,怎么餐盒里的饭菜怎么还剩那么多?
林清隅搭在膝盖上的左手不自觉捻了一下,回想起小黑猫瘦伶伶的脊背,还有从自己的身上跳到地板上的时候,冰得一个劲儿倒腾四爪的委屈模样。
孟夏无知无觉,捏着筷子机械性往嘴巴里塞饭。
林清隅沉吟的目光落在了他的手指上,指甲盖修剪得圆润整齐,底色是很浅淡的粉色,只有在靠近指甲盖尾部的地方,才覆着窄窄的一弯白月牙。
本来就不好好吃饭了,三天两头光脚踩在地板砖上,感冒了怎么办。
预想到可能带来的一系列麻烦,林清隅果断改变了主意:“地毯有纯色的吗?”
闻言,孟夏悄悄停止了咀嚼,他刚刚不是还说讨厌掉毛的东西吗?
还是说,自己连一条地毯的价值都比不过……
刚才还疯狂推荐地毯的陈子期一下子卡壳了:“这个吧,按照我姐的审美,好像有点儿难。”
陈子仪不仅是购物狂人,而且钟爱一切色彩斑斓的东西。
他生怕好不容易点头的林清隅再次改口,一面安抚他一面跑到储物间里去翻找:“不过隅哥你别急,我记得好像是有一条没有花纹的来着……但不知道对你来说尺寸合不合适?”
林清隅松了口气,答道:“不用很大,我只想放在客卧。”
他能够容忍不和谐的装饰品摆在自己的空间内,已经是最大让步了,实在是不想让公寓也变成调色盘。
孟夏神采暗淡的的黑眼珠一点点亮了起来,觉得舌尖的三文鱼也重新变得美味起来。
客卧,原来是给自己的吗?
电话另一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一通扒拉之后,陈子期扯着一角地毯弱弱地问道:“哥,纯色,但是红色的行吗?”
安可拉红是今年新流行的颜色,由于色调浓郁,才勉强进入了陈子仪挑剔的法眼。
林清隅扯了扯唇角:“那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他宁愿选择自己买。
闻言,陈子期立马在对面鬼哭狼嚎:“隅哥,你知道给了人希望又夺走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情吗……”
孟夏在旁边听得一知半解,只以为给自己的地毯没有了,咀嚼不自觉速度放慢,所有的细微动作都落入一心二用的林清隅眼中。
不用动脑子想,也知道孟夏在脑补什么。
给了人希望又夺走真的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吗?
“行吧。”他叹了口气,不知道自己是因为谁退让,“下个周末之前,帮我送到公寓。”
陈子期欢天喜地地应了一声“喳”。
打发走一个麻烦,现在该关心另一个小麻烦精了。
“饭好吃吗?”
林清隅询问孟夏。
“好吃。”
孟夏心满意足地点头。
“那你怎么才吃这么少?”林清隅拧眉不解,在孟夏的脸上寻找撒谎的迹象。
孟夏瞬间在脑海中勾勒出一副“老板误以为我嫌弃他买的工作餐”的职场冤案,为了表明自己的清白,他果断舀了一大勺饭炫进嘴巴里。
唔,好香。
孟夏本来是表演给林清隅看的,但演着演着自己就陷进去了。
果然还是大口吃饭比较香。
林清隅若有所思地看着孟夏一改先前小鸟啄米的作风,觉得自己红地毯的容忍度也不是不可以再提高百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