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洛星纳闷地看着自己的掌心。
这都什么时候了,为什么要给他一个银币?
不过既然都给了,那肯定是要收下的。
他收起手中的银币,又顺手抽出黑罩袍另一只手里的魔杖。
“我先用一下。”
他说着拿起魔杖,往泥沼上一插。
表面波澜不惊的泥沼碰到魔杖,迅速“咕嘟咕嘟”冒气黑色的泡泡,同时一股股带着暖意的恶臭从底下翻涌而出,熏得人想吐。
洛星手下用劲,把魔杖往下推。
伴随着更多的黑泡泡往上涌,沼泽也往两边分开,大量的淤泥黏腻地裹住魔杖,还有往上蔓延的趋势。
“休想吞掉我的一个银币。”
他说着一使劲,想要把魔杖提起来。
没想到刚一使劲就把魔杖拔出来了——
因为就在短短时间内,底下已经被腐蚀干净。
原本长长的一根魔杖只剩下小半截,残余的沼泥挂在魔杖上,有不断向上腐蚀的趋势。
洛星嫌弃地把魔杖举到树边上,在树叶上反复摩擦,确保所有的泥沼都被蹭干净以后才递回给黑罩袍,“还给你。”
“这还有什么用?”
维罗在旁边冷冷地开口。
“价值半个银币。”
“还好我们没有直接走进去,不然腐蚀掉的应该就是我们的腿。”
他说着打量起周围。
沼泽已经覆盖掉百分之八十的陆地,仅剩的一点儿也在更远的地方,没有交通工具的情况下很难道达。
如果把沼泽看成是河,那露出沼泽的那点儿陆地不妨就看成是岛屿。
这样一来,反而简单了很多。
这些岛屿之间的间隔大概在五到十米左右,光凭两条腿的跳跃能力应该无法过去,不过如果用一些办法……
他视线扫过周围的树木。
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枝叶繁茂,把光线几乎遮住大半。树干上裹满了泥泞,不断往外流动。
维罗往旁边挪动了两步,嫌恶地用手指捻起自己的衣袍,避免被沼泥腐蚀。
“我好像想到办法了!”
洛星猛地一拍手。
维罗在走动的时候衣摆碰到了一点点泥,上面的边缘缝线瞬间被腐蚀干净,缺了一小块。
他蹲下身体,用刚才在树枝上摘的树叶擦了两下衣袍,然后扔到沼泽中。
一小片青色的叶子在沼泽里漂浮,变成污浊中的唯一一点翠色。
他停下手中的动作,侧脸斜睨向旁边。
“什么办法?”
“你不是魔法师吗?”洛星一脸理所应当,“你变个魔法,我们不就瞬间移动过去了吗?”
空气一滞。
良久,维罗才冷笑着开口。
“这就是你想的好办法?”
“作为起风镇最伟大的魔法师,你怎么会连这点小事都解决不了?”
洛星理直气壮地看向他,“人家在酒馆表演的垃圾魔法师都会把胳膊从身上卸下来在天上飞一圈。”
“把三个人挪个位置,不难吧?”
“你说得很对。”
维罗慢慢收敛唇角的笑意。
“确实不难。”
他从口袋里抽出魔杖,口中低声吟唱。
“吾之咒术,以血肉为令,幽暗之王……”
奇妙又诡异的音调在阴森森的环境里婉转悠扬,明明是维罗在吟唱,却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如潮水般汹涌。
原本寂静的沼泽四处树叶沙沙作响,随着时间的流淌响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整齐,到最后仿佛千军万马在奔驰。
可是咒语声明明低微,却异常清晰,像是在耳边低语,每一下都敲击人心。
骤然。
维罗苍白的脸上泛起奇异的潮红,干涸的瞳孔里像是燃起了火……
最后一个字结束,洛星只觉得天旋地转,身体不受控制地被扭曲折叠,每个部位,每块血肉都被拆分得七零八落。
骨头被打断,被磨成了粉,又重新铸成骨段。
肉被搅碎,又装在模具里重新依附在骨段上。
他跪在地上喘着粗气。
原来痛到极致的时候,是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的。
过了好一会儿,洛星才缓过来。
第一件事,就是站起来揪住罪魁祸首的衣领,“你想要我的命?”
维罗满脸的无所谓,视线瞥向另一边。
“不是你要让我用瞬间转移的吗?”
“我是让你用瞬间转移,但是……我可没让你要我的命!”
他脑海里回忆刚才的疼痛,可惜一点儿记忆也没存留。
任凭他怎么想,都不记得刚才那种痛楚。
只是他确实已经往前走了一大段,和维罗站在一个狭窄的岛屿上,而黑罩袍仍然在原地看向他们。
“放心,身体会出于保护的目的,自动忘记疼痛。”
“你……”
洛星看到一抹鲜红残留在维罗的唇角。
像是察觉到他的视线,维罗抬起右手,用指尖轻轻擦拭过去,然后自嘲地笑笑。
“你不是已经恢复了吗?”
“怎么可能恢复?”维罗抬脸看他,眼神复杂,\"这药只是对外表的修复罢了。\"
“……”
洛星最后还是放开自己的手。
“你真该死啊你。”
本来还以为维罗怎么都能帮自己一点儿,谁知道还是个活死人。
“怎么会这么痛?像要把人分尸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