旖黄裳道:“当然,当年若是没有你,登云阁上就不会有甘甜的嘉庆子,只是没想到……”
黎盐哈哈笑道:“没想道我已经这么老了!”
旖黄裳道:“是啊。”
黎盐坦然道:“我天赋不好,止步元婴,靠着门内资源,活到1600百岁已是恩赐。况且,这还要多多感谢您!”说着擦了擦眼角泛出的泪花,继续道:“感谢您不嫌弃我天赋差,让我加入消灵通,得到的资源更是比有些宗门的内门弟子还好!不仅我感谢您,消灵通的人都很感谢您,他们也都很想念您!”
年轻人也附和道:“是啊,都想着您呢!”
黎盐的话不可否认的让旖黄裳想起了很多往事儿,他也会想起曾经的“创业艰辛”。当时他离开消灵通为消灵通的处置做了很多谋划,其中最重要的是如何安顿这些相信他的人,好在早已为他们寻好了归宿。
他理了理情绪道:“受之有愧,这些都是你们应该得的。而且应该是我感谢你们才是,没有你们就没有消灵通,也就没有现在的我。”
黎盐道:“您不必这样自谦!还能见到您真好!”接着有些迟疑道:“这么多年,您还好吗?”
黎盐自然知道当年旖黄裳和那人的事儿,纵观消灵通,应该没人不知道,可就算知道,黎盐也不敢提那人的名字,怕碰了旖黄裳的伤口。
旖黄裳被这问题问的有些措手不及,他想说自己过的还挺好的,堂堂仙君,怎么会过的不好呢?可他的嘴却怎么也张不开。
也是此时,一道声音打破了旖黄裳的犹豫:“门主,我整日潘星盼月,可算把您盼到了。”说着,一个青衫人已到旖黄裳身前,深深作揖。这人就是消灵通现任门主载云旗。
旖黄裳前去扶他,真诚地道:“别再叫门主,你才是门主。”
那一老一小也同载云旗作揖,载云旗温声道:“快快起来。”
载云旗看着也就二十来岁,浑身透着儒生气质,可没人敢小看他。他就像一块含光宝玉,盈盈之气,敛而不泄,能当消灵通的门主,实至名归。
在旖黄裳看来,载云旗独掌大权千年,还这么谦逊有礼,实在难得。他来掌管消灵通,果然是最合适的。
载云旗道:“仙君,千年未见,实在有太多话想说,不过现在,咱们得先去议事堂。”
旖黄裳道:“其他人都到了?”
载云旗道:“没错。各派的代表都到了,只等您了。”
那黎盐欲言又止道:“门主……”又看了看旁边面含微笑的载云旗,顿了一下,改口道:“仙君。”
旖黄裳没再说什么,朝着一老一小点头示意后,转身离去。
那年轻人有些惆怅道:“爷爷,咱们以后还能再见到旖门主吗?”
黎盐的目光追随着旖黄裳的背影,声音哽咽道:“我恐再难相见,不过你还有机会。”
那年轻人道:“可是爷爷,我忘了介绍自己,他都不知道我叫什么,估计早就忘到脑后了!”
黎盐埋怨道:“我往日便是这样教你的?说的话你都忘到脑后了!”
那年轻人连忙道:“爷爷你说的,我怎么敢忘了!”
黎盐道:“那还不说来听听!”
年轻人道:“您常说,旖门主最是心细,总能一眼看出别人心事,不让人为难;旖门主最是好眼力,见上一面的人,他都不会忘的;旖门主最是感恩,受过别人一点恩惠,他都会加倍奉还;旖门主最是一视同仁,从不计较弟子们的天赋,只要是消灵通的弟子,都是同等的待遇;旖门主最是坚定,若是他想做的,定会做成,他想要的,定会得到……旖门主从不令人失望。”
旖黄裳的背影已经淡去,黎盐橘皮一样满是沟壑的老脸被泪水填满,他转头看着年轻人道:“好孙子,记住了。若是有天旖门主需要人帮忙,你一定要替爷爷去帮帮旖门主!”
年轻人茫然失措道:“爷爷,你,怎么哭了?”
黎盐道:“你先答应爷爷!”
年轻人点了点头。年轻人不知道为什么,可他知道,爷爷说的话,是对的,所以他一定会听。
黎盐欣慰的点了点头,慈祥道看着年轻人道:“好孙子,好孙子!把你见过旖门主的事儿说与你弟兄们去,看他们还不羡慕死!”
年轻人应下,满脸激动的跑开了。
年轻人走后,黎盐步履蹒跚的走到了石桌旁,替孙子守亭。这才发现桌上有一附着留音的储物袋,他的手刚拿起储物袋,耳边就响起一道清脆的男音:“生死有命,别无他法;纵然有心,力有不逮。长行四方,有所保藏;灵玩神具,不同寻常;赠予老君,莫嫌粗鄙。”
黎盐刚止住的眼泪又如天河之水,奔流而出,他一声声轻喃:“门主,门主……”
旖黄裳这人从来如此,润物细无声。可他自己愁却没人能解,他的苦都自己咽下。
黎盐常对孙子说的话,其实是他心中的回忆。每一句话都对着一件往事,一道风景;那些风景永远是光明的,因为有个光芒万丈的人出现其中。
这人是春风,是暖阳,是甘霖,是英雄。
像黎盐这样的人,消灵通里还有很多。
他们老了,可他们的子嗣、弟子,还年轻,日子还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