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纯熙立在一旁看着二人情深意浓,皇帝的目光深情款款,才一次细瞧倒和最初陆纯熙心中猜测有所不同,既不古板,也不肃厉,更不是花白头发的老者,面容不曾留有岁月痕迹,看上去只比苏瑾嫣略年长些。
恍然,她脑中浮现那少年的身影,金灿落叶下傲然独立的六爷,齐恒。
他也是皇子,皇家血脉理应地位尊崇,只可惜他母亲是先皇醉酒宠幸的婢女,身份难登大堂。
罢了,命中定数,难以揣度。
“花影,你去替娘娘布菜,内务府新选了一批人我得仔细盯着。”
“是。”
苏瑾嫣陪嫁侍女只有花影和叶影,如今封为婕妤住重华殿,贴身伺候的人难免不够,皇帝嘱咐内务府选些聪敏机灵的。
偏院约莫站了有十来个宫女,见陆纯熙来,内务府的赵公公上前,“纯熙姑娘好,这都是薛总管挑选的人,您瞧瞧。”
陆纯熙微微颔首,仔细打量,冲一众宫女道:“都抬起头来。”而后目光轻扫而过,忽然,其中一位宫女目光惊异,怔怔地望着陆纯熙,面色极为难堪。
簌簌风声而过,陆纯熙不怒不嗔,浅笑道:“赵公公,这些姑娘我可发配得起?”
“纯熙姑娘哪里的话,重华殿您是掌事宫女,这些丫头随意差遣。”
“其余人由叶影分管,云儿,留下。”
石阶下,云儿目光怯懦,摇摇晃晃似是腿脚无力,险些拜倒,陆纯熙声音从容道:“你可记得,那夜我说过的话。”
倏然,云儿瞳孔紧收,那日一字一句她怎会忘却。
动我一毫,来日有机会我也能扒她一层皮。
陆纯熙抬手,朝她右肩轻轻一拍,骤然,云儿便似被人抽干了骨血一般瘫坐在地,哀声道:“纯熙姐姐我错了,求你饶了我,是我年纪小不懂事儿。”
云儿万万没想到陆纯熙是重华殿的掌事宫女,入今入了重华殿,要是陆纯熙有意拿捏她,日后她被揉圆搓扁的时日还长着呢。
“你为了攀附晓真,故意陷害我,那一夜我自始至终不明白,同为宫女,何必奉承。”陆纯熙声停,而后更近云儿一步,再道:“如今我站在儿却明白了,宫女按品阶也分九等,否则,你也不会见到我便吓破胆。”
“我…”
不等云儿辩解,陆纯熙即刻起身,目光轻蔑朝云儿淡漠一句道:“回绣房吧,重华殿决计不会要你。”
和瑛贵妃身边的人来往密切,就算没有恩怨摆在前,重华殿也决计不会留用这样的宫女。
“你个贱人!”云儿气急,伸手就去撕扯陆纯熙罗裙,“就算是我陷害你!可你要想,若不是我划了太后的朝服你何来今日掌事宫女之位!”
“死不悔改。”陆纯熙抬手将扑来的云儿推开,冷颜道:“难不成你害我,我还要感恩戴德?”
“你这样对我,晓真姐姐一定不会放过你!”
陆纯熙轻嗤一声,眸光微敛开口:“蠢钝如猪,晓真不过是借你之手除掉我,你竟以为能攀附于她。”
云儿花容失色,手慌乱无措地抓着四周,神情难以置信道:“不可能!是她让我做的!她怎么会不管我!”
看着几近癫狂的云儿,再做纠缠也是无意,陆纯熙俯视狼狈万状的她,声色淡漠:“我奉劝你识相点自己离开,否则别人拖着长街上的滋味可不好受。”
一霎,云儿眸中唯一一丝怒气暗淡,悔恨地从地上爬起,跌跌撞撞朝远处走去。
陆纯熙立在园中,神采飞扬。明明是她在斥责宫婢,却毫无尖酸狠辣之态,更多的是威仪,压迫之感。
只是,她不曾注意那扇后窗,齐烨站在殿里悄然注视一切。
见齐烨立在窗扉前许久,苏瑾嫣忧心龙体,乖巧地去拉齐烨袖摆,“皇上,这样站在窗边会着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