姮明扶住斑驳的老梅树干,指腹被树皮硌得生疼才惊觉不是幻象。
三日前赏梅宴上那曲琴音,此刻竟化作眼前人折腰时的弧度。
他转身扬袖的瞬息,额间那点朱砂痣恰被日光穿透,红得像是要坠进她心尖的血。
姮明恍惚间,不知今夕何夕。
苏皎皎旋身收袖时,素白裙裾如敛起一泓月华,恰似惊鸿回眸的刹那才瞥见梅影深处的玄色身影。
他足尖微滞,落花便簌簌扑了满襟,行礼时金镶玉禁步的声响清泠泠荡开三叠:“臣侍参见陛下。”
姮明伸手虚扶,掌心却触到一段冰绡袖——原是苏皎皎慌乱中扬起的广袖。
暗香忽浓,她瞧见这人眼尾还沾着方才舞动时沁出的薄汗,日光斜照竟幻作碎金,倒比赏梅宴上那东珠金凤更灼人眼。
“这舞……”帝王拇指无意识摩挲着方才触碰过的衣料,那里还留着舞姿余韵的震颤,“朕竟从未见过。”
“回陛下,”苏皎皎垂眸时,眉间朱砂痣在姮明视线里晃成一点殷红的涟漪,"是臣妾昨夜观流星,偶得灵感,创作的的《流光转》。”
话音未落,恰有风过,他未绾的青丝忽缠上帝王腰间龙纹玉佩,两人好像被纠缠在了一起,生生世世都不会分开。
梅枝簌簌,乱红如雨。
梅林之下,她和他彼此相望,花瓣纷飞间,什么都没说,但又好似说尽了一切。
一片殷红花瓣坠在他发间,像雪地里突然迸开的血珠。
姮明指尖已先于思绪动了,拂过对方云鬓时,竟觉掌心触到的不是花瓣,而是昨夜批阅的漠北急报里,那滴将信纸灼出焦痕的烛泪
“朕记得,三日前,朕也是这般帮你拂去梅花花瓣。”
“陛下好记性。”
苏皎皎垂眸,“陛下还能记住臣侍,臣侍感激不尽。”
姮明笑着凑近他耳边,轻声低语。
“今夜,朕会来栖霞阁,洗干净些,等着朕。”
苏皎皎笑意盈盈,“臣侍今晚恭候陛下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