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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草蛇灰线(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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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兵士轻轻点头,陈京观却不禁失笑:“他还真是比我要果断的多,我刚查出来点东西,他就用一把火给烧干净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陈京观单手撑着头,缓缓揉着太阳穴,半晌后猛地起身,“去看一眼。只要存在过,就不可能干干净净。”

清泉楼离陈京观租下的客栈不远,陈京观刚出门就能看到不远处天空中升起的阵阵黑烟,他瞧着,突然发笑。

他身侧的席英看了他一眼,陈京观解释道:“我觉得我该去找人算算命,我这命里的火真多啊。”

席英没说话,她看到陈京观说完后不自觉咬紧牙关。

“还有幸存者吗?”

陈京观接过手下递来的打湿的帕子,轻轻掩住口鼻朝火源处又走了两步。

“这火起的突然,又刚好是在寅时,大部分人都还没醒呢。不过,刚巧这店里住了个大夫,有几个伤员经他医治勉强活了下来。“

”大夫?”陈京观像是想到了什么,“你带我去看看他。”

那小兵领着陈京观朝后面空出来的一块地走过去,那里原本是清泉楼停放马车的地方,如今被清理出来用来安置尚能辨认的死者。在最后面的一个角落,有人搭了个简单的医棚,在此义诊。

“听闻先生在此义诊,专门救治受伤的百姓?先生大义,请受黄某人一拜,若是……”

陈京观的话没说完,眼前的人突然转过身,他笑着望向贴着两撇假胡子的陈京观,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黄掌柜不必谦虚,若不是您的人及时发现清泉楼走水报了官府,恐怕要殃及这周围许多铺子。”

苏清晓说罢转身继续为面前的病人包扎伤口,他动作很轻,但是手脚麻利,这棚子下面横七竖八躺着十几个人,如今基本都被安置妥帖了。

自益州一别,陈京观再也没有见过苏清晓,他有想过给苏清晓写信,但是笔拿起来又放下,他有很多话要说,却不知从何处落笔。

不过苏清晓看起来比上次见面时健壮了些许,他撩起袖子淘洗绢布时陈京观望见他胳膊上有几道疤痕。

“原来是苏大夫,自上次一别已有几年未见,你可安好?”

陈京观站在医棚外朝四处看了看,苏清晓替一个因为感染而有些发烧的病人敷了块冰帕子,然后将手上的水在绢布上擦了擦。

“一切都好,就是这时间过的太快了些。”

陈京观点头应了声“是”,苏清晓听得出他的言外之意,他转身对陈京观身后的席英说道:“不知姑娘可否替我看顾片刻,我此次出门药材带的不够多,怕要去采买些。”

席英警惕地看了一眼苏清晓,以几乎不易察觉的幅度点头。陈京观侧身用眼神安抚她,然后转头对苏清晓说:“苏大夫若不弃,我认识几个不错的药材铺子,我带您去?”

“那就有劳了。”

苏清晓微微朝陈京观点头,二人一前一后往街上走去。看着离清泉楼有一段距离后,陈京观冷不丁开口:“怎么来了遥州?最近遥景不太平。”

苏清晓轻笑道:“如今这世道,还有哪里是太平的吗?”

陈京观一时间哑口无言,苏清晓偏过头瞥了他一眼,“你还是不留胡子的时候好看。”

陈京观笑道,“那是自然,显得年轻些。”

苏清晓笑而不语,他与陈京观的距离控制得恰到好处,胳膊与胳膊间就隔着一拳的距离。

“你还没回答我,怎么来了遥州?”

苏清晓顿了片刻,“陈大人是在审问我吗?”

陈京观被苏清晓的话问住了,他问苏清晓安好与否是发自内心,可问他为何在此时出现在遥州,确实是对他有所怀疑。

陈京观自然愿意相信苏清晓,但是一切都太巧了,他怕苏清晓会成为有心之人的利刃。

“也罢,”苏清晓轻叹一口气,“益州被东亭军占领,乾清观,没了。”

陈京观原本还理着那不太服帖的胡子,闻言他手上动作一怔。

“都没了?”

苏清晓点头,“你看到的,你遇到的,人或物,都没了。”

陈京观还记得那个扫院子的小道士,还记得那一缕未见道观却已然能看到的青烟,可此时,都没了。

“那你……”

“说来也巧,东亭军破城的时候,我在瀛洲的山上找雪莲。”

陈京观看到了,刚才苏清晓在药罐子里泡着的,就有一株品相极佳的雪莲。

“如此解释,陈大人信吗?”

苏清晓停下了步子,他望着陈京观的眼睛,那一望无际的黑色里有陈京观看不懂的情绪。

“你和我,也要生分到如此地步吗?”

陈京观也毫不掩饰地问出了心中所想。上一次见到苏清晓时,他更多的还是与陈京观一同回忆少时时光,可这一次的苏清晓对陈京观带着不可言说的疏离,甚至是敌意。

“陈大人说笑。”

苏清晓想要继续往前走,却被陈京观一把扯住,“我今日非要问个清楚呢?”

“我只好奇一个问题,你觉得这场仗谁会赢?”

苏清晓盯着陈京观,陈京观一时间看不懂他,可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你出现在这,是因为江阮?”

苏清晓不置可否,陈京观便也知道了他的答案。

“我不知道你们因何相识,我也不想评价江阮这个人,只是苏清晓,你不该不信我。”

陈京观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是有怒气的,少时的伙伴再见时一个个变得面目全非,他努力示好,努力维护,可是他们还是头都不回地走了。

陈京观知道人长大了总会变的,他也变了,可他还是不自觉贪恋那些能让他想到少时美好的人,他还是喜欢与他们一同玩乐的日子。

陈京观是个恋旧的人,可偏偏,旧的人没了,旧的人散了,只剩下他一个人守着旧的回忆。

“也罢,”陈京观苦笑着,松开了拉住苏清晓的手,“走吧,都走吧。”

只是解除了束缚的苏清晓也没有动,他的目光始终看着陈京观。

“我信你。”

陈京观低着的头轻微震颤了一下,接着他又听到苏清晓说道:“但是我不信这个国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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