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不是什么正常现象。他若有所思地捏着下巴,满足好奇心后就暂时失去了仔细调查镜子的动力,把KP急得上蹿下跳,只能眼睁睁看着调查员自顾自走向了温泉.
【结果还是要泡一回。】【松田阵平】摸了把自己那此时还干燥蓬松的卷毛,叹着气,【我应该捡根棍子过来支撑着的。】
总不能把假肢拆下来当拐杖用……这回不是泡池子,而是下去寻找线索,所以为了行动方便,【松田阵平】并不准备脱掉假肢来着。
沉就沉点吧,当锚用嘛!他总不能倒霉到一脚滑倒就上不来了……
【松田阵平】忽然沉默。
好像也不是没可能,但是这种方式撕卡也太逊了吧?
KP不知道它亲爱的调查员已经在思考撕卡的事情了,它有点紧张地等待着【松田阵平】下水,非常有KP德地没有剧透。
【松田阵平】不再磨蹭,他脱了鞋袜在岸上,挽起裤腿,就径直踩进了灼烫的水中,紧接着闭眼深呼吸…调查员蹲下身,整个人都消失在了水面上。
他按照经验,最先怀疑的就是池底有东西,验证这个猜测最方便的方法是站着走两步,要是有什么不对的,总会踩到的。
但无奈他少了个零部件,假肢很难在这种环境里正常行走,所以只能用这种方法潜进去,用手四处在池底摸索。
这个温泉池是浴场所有池子里最大的那个,深度尺寸很标准,【松田阵平】心里默数着时间,偶尔上浮换气,并卡在七分钟之前就重新坐回了岸边。
他喘着气,被打湿的头发和衣服不停往下滴水,眼中却没有半分不耐烦,只是随意甩了甩脑袋。
什么都没有摸到。他思索着。
池底没有东西?那么就只剩下另一个可能性了。
【松田阵平】扶着岩石平复好呼吸,几秒后,他再次闭眼潜入了水里,重复着之前的操作。
只是这一回,七分钟到后,【松田阵平】没有浮上来。
他错觉自己听到了暴雨的声音。
【雨声,急促的喘息,胶鞋踩过泥土地的响声,和衣料的摩擦。
“往前跑,不要回头。”‘萩原研二’飞快地说,“小阵平,你受伤了,雕像让我拿吧!”
“你想都别想!”这回是第一人称视角,他能听到‘松田阵平’气急败坏的骂声,感觉到‘松田阵平’身上因为失血带来的冰冷,还有大脑深处的隐隐作痛,“离日出还有至多五分钟,别折腾也可以——”
他当然也能感觉到‘松田阵平’怀里确实抱着个什么东西,虽然看不清样子,但不祥的气息张牙舞爪地彰显着存在感。
‘松田阵平’的话并未说完,逃跑中的两人已经抵达了他们的目的地,于是他们不约而同地屏住呼吸,浑身湿透地躲在了树后。
他用余光隐约能看见鸟居的一角。
“那个该死的仪式要完成了。”‘松田阵平’深呼吸,压低声音,“你还记得吧,别看那些门,然后——”
‘萩原研二’跟他击了个掌,默契地接上后半句:“——砸了这个雕像。”】
记忆到此为止,只剩骰子在虚空中滚动。
【<松田阵平>的理智检定:
d100=84/56 失败
理智变化: 56 → 52 (扣除1d4=4点)】
……
萩原研二赶到时,看见的就是白雾中的温泉池边摆放的鞋袜,还有平静的水面,他脸色一变,焦急地往那个方向跑了过去,果然隔着能见度很高的温泉水,看到了面朝上、沉在下方的卷发调查员。
后者的眼睛闭着,胸口看不出是否有起伏,身上的衣服很凌乱,裤腿也一只挽着一只落下了。
萩原研二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毫不迟疑地俯身把人从水底捞了上来,并一如既往地忽略了有点沉的问题,他伸手去摸【松田阵平】侧颈时,才发现自己的手都在轻微发抖。
“还活着。”【松田阵平】不知何时睁开了眼,他侧头呸呸地吐了几口水,才懒洋洋地说,“你可以松手了,没死呢——”
确认这人真的还活着后,萩原研二松了口气,下一秒,又感觉自己的怒气槽要爆炸了,他二十九年来头一回被名为‘松田阵平’的存在气成这样。
“我居然想不明白你在想什么…松田,就算另一个我死了,你也不应该这样不把自己的命放在心上吧?”
他真的不想跟对方吵架,但是除了气笑一声并脱口而出这句话,他竟一时间不知道该以什么立场、以什么身份去跟【松田阵平】说什么。
【松田阵平】没有看他,视线落在了温泉池畔的雾气中,那里明明空无一物,但萩原研二能肯定【松田阵平】绝对看到了什么。
“不。”【松田阵平】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长到萩原研二以为他不会说什么的时候,他才开口。
调查员咳嗽了几声,嗓音尚且沙哑着,语气却平静得有些可怕:“Hagi没有死,他只是不在这里而已。”
萩原研二惊愕地看着他,听到这个并非对着自己喊出的称呼,他蓦地意识到了什么。
这是他们见面并坦白身份以来,【松田阵平】第一次喊出‘萩’这个昵称,对象有、且仅有那个已经死亡的【萩原研二】。
他突然找到了刚刚那个问题的答案。
——杀死【萩原研二】的是命运,但是【萩原研二】的死,杀死了【松田阵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