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上去糟糕极了。”降谷零叹气,做出不解的表情,“听上去明明发展得好好的,怎么会废弃呢?”
“……”老板沉默了片刻,可也是因为这个问题稍微打听一下都能得到答案,他没一会儿就不情不愿地给出了回答,“因为神像被破坏了,还有各种各样的原因,反正,就是废弃了啊。”
他的拇指捻了捻指节,是烟瘾犯了的下意识动作。
“在你们之前……最后有人专程冲着参拜来,都是七年前了,是神社还没废弃的时候。”老板转移了话题,“倒是很巧,那也是个大雨天,那个头发很卷的小哥后来自己冒雨去了神社,回去还重病了一场。”
这个描述微妙的有点即视感,尤其是在他们这回刚巧没带某个卷毛的情况下。
“冒雨参拜?他有说过自己为什么要去神社吗?”萩原研二若有所思,他转头咳嗽了几声,嗓子里的痒意这才消失,于是又追问,一副很好奇的模样,“听上去这位小哥信仰得很真诚啊。”
这还是他委婉修饰过的形容,比起真诚,听描述倒不如说是急迫——对方难道是有什么只有‘神明’才能解决的问题吗?
“真诚?”
老板看起来几乎要讽刺出声,但他还是忍住了一些不合适的话,最后只是说:“……毕竟我主不是什么山沟野神,曾经就有人在这里看到过自己的未来。所以理所当然吧,对我主有所求之人必然先要让主看到他的诚心才行。”
萩原研二越听越腹诽:是啊是啊,但十个邪教宣传里有九个会说他们的神降下了神迹,剩下一个会说神已经来到他们身边了。
事实证明这些邪教徒都被骗得挺惨,失财都是最轻松的后果了,也因此,这种话术很难不让他们一群警察心生警惕。
“看到未来啊。”在场唯一的刑警伊达航表情一言难尽地追问,“那又是什么情况,可以详细说说吗?”
他上次听到类似这种的说法,那个‘看到神的启示’的人还是一名疯狂的连环杀人犯来着……
绝对有猫腻!
老板眯了眯眼,他的视线犹疑地从四人身上扫过,同时重点在萩原研二露在口罩外的半张脸上多停留了片刻。
被注视的半长发青年突然一愣——在刚刚那个瞬间,他的耳边出现了一道奇怪的声音。
【骨碌碌……骨碌碌……】
旋转,停住,接着是一声意义同样不明,但音色很明亮的【咔哒】,像是什么金属物件短暂地撞在了一起。
萩原研二困惑地用余光观察了一下其他人的表情,发现他们好像没什么反应。
只有他听见了……?
“……行吧,没什么不好说的。”老板的打量结束,他开始沉吟。
原本因为他的警觉而紧绷起来的降谷零也意识到——不知为何,老板现在放松了警惕。
“那个人虽然看到了未来,但看到的好像不是什么好事,很快就匆匆离开了。后来我再见到他,是在警方的讣告上。”
“那不是因为他卷入了什么敏感事件或者恶劣的杀人案……”
老板没准备卖关子,很快就往下解释了起来,他的口吻很漠然,好像他谈论的不是一个认识的人的生死,是一则经常拿出来当谈资的故事。
“只因为那个人本身就是一名警察。”
——并且以殉职的方式离开了人世。
这个让四人猝不及防的答案就这样从老板口中透露了出来,如果不是肯定他们的身份没有暴露,降谷零都要以为这是什么恶劣的暗喻了。
他不动声色地与幼驯染对视了一眼。
看来对于他们需要调查的事情,老板知道的不少。
不过没等他们之中的谁追问些什么,从身后的大门处先一步传来了些许响动。
雨还没有停,但惹人心烦的雨声似乎也在有人推开门时小了几分。
啪嗒。
这是雨水从黑色的伞尖顺着重力落地的声音,接着是哗啦啦的甩水声,它们遮掩了细微的不和谐音,不过即使没有这样的掩护,想必此时大厅内的其他人也关注不到其他细节。
裹挟着湿润的气息大步走进来的男人收起伞,才转身抬头看了过来。
似乎对于自己成为视线中心这件事感到习以为常,他并没有露出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轻轻挑了下眉梢,然后迈步靠近,在几米外站定。
“不好意思。”男人懒洋洋地说,他抬手摘下了墨镜,露出镜片后沉郁的鸦青色,“再看要收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