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辞玥没有把心中所思所想表明出来,只是极力掩饰自己的心绪,不让连接在自己眼睛上的白丝窥出。
余瑾也确实看出任辞玥突如其来的情绪波动,但因何故而至,她还不至于厉害到通过白丝炼火就探出来。
现下她们一同寻找,确实比一个人轻松些。
很快,她们锁定了一个肺泡。
它最为靠近肺壁,却又是浓雾最重的,即便是余瑾的眼睛,也只能依稀窥见其中情况。
看来想要知道更多,只能进去。
余瑾打算故技重施,刚拔出短匕,刀刃还未抵至掌心,就被任辞玥拦了下来。
她扭头看去,发现对方正朝迷雾微抬下巴,示意她看过去,余瑾顺着任辞玥的视线看去。
“看,这里和其他肺泡相比,似乎不太一样。”说着,任辞玥伸出休魂木抵至屏障,放出神识:“这里面似乎有生机。”
任辞玥收回休魂木,以魂木画式,其纳之魂如柔水般支起屏障,护住二人。余瑾和任辞玥几乎水遁而过,迷雾后的景象确和其他肺泡不同。
这里并非万物枯败,而是绿水青山,生机盎然,和她们先前所到之地惨状相比,十分割裂。
二人相视一眼,抬腿前行,直到进入密林浓雾深处,周遭仍旧十分安静。
说是生机盎然,却又不见生物,只高树密林遮掩,显得勃勃生机罢了。
突然,任辞玥用普通竹拐拨开一处灌丛时,叫住了余瑾。
“你看,这里好像有人来过。”灌丛的形状完全就是被压出来的,而且再往前走几米,就能看出明显的打斗痕迹。
余瑾摸着一处树身上的剑痕,喃喃道:“无极穷尽,这是无极宗的剑式啊。”
她又走到一处蹲下,摸了摸地上因泥土潮湿在此打斗所留下的痕迹,任辞玥也凑了过来,一眼就看出那道痕迹不是刀剑所致,更像是……
“这是鞭子才能甩出来的痕迹。”任辞玥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看向余瑾:“我记得你妹妹腰间不是挂着一鞭嘛。”
余瑾点头:“这确实是虬骨留下的痕迹,有很明显的骨节断痕,而且能轧出这么深的痕迹,也只有虬骨能做到了。”
“看来你妹妹就在这了,只是不知道碰到了什么打不过,就离开了。”任辞玥起身环顾了一下四周,这里打斗的痕迹过分凌乱,显然是措不及防地应战,且逃离得不算轻松所致。
余瑾也拍了拍手起身:“嗯,而且看样子不止她一个人在,我看和她一起的那个丫头精通法器,想来是用什么探路的法器离开了。她们逃得挺仓促,顺着痕迹应该能找过去,走吧。”
任辞玥点头,二人顺着痕迹一路朝余音她们所在地走去。
只是走到一半,痕迹便断了,而且……
“雾气越来越重了。”余瑾尚能视物,任辞玥就做不到了,这雾蒙着她的眼,她现下几乎算是快全瞎状态,就连放出神识都难前行。
余瑾想了想,从储物戒中找了条绳子,其中一头自己拿着,另一头递给了任辞玥:“抓紧了,在这迷雾中走散,一时半会儿可找不到。”
任辞玥攥紧绳子,点头表示明白。
余瑾见她了然,便又说:“现在痕迹没了,我们得找个其他法子寻她们的踪迹,否则乱走只是徒劳。”
“用你的白丝不能探路吗?”任辞玥问。
余瑾摇头,又想起任辞玥看不见,便开口道:“不行,那个只能进入魂体。”
她刚说完,瞥见任辞玥拿来乱戳的竹拐,突然福至心灵般有了想法:“我记得你的休魂木可以容纳魂魄,不若将我的魂魄悬在上面,再由你施法放出,我带着‘白丝炼火’以魂体状态去探路。”
任辞玥觉得有些不靠谱,但现下的情况,也只能试试了。
她拿出休魂木,余瑾便盘坐于地,归一为其护法。
待休魂木纳入她的魂魄,任辞玥便施法放出,而白丝炼火跟着余瑾的魂体在迷雾间遨游般来去自如。
这法子还真行!
顾不得欣喜,依二人如今的修为,一个控制不了多久,一个也没法让魂魄离体太久,只能速战速决。
不到半炷香的时间,余瑾便魂魄归体,睁开双目。
“如何?”余瑾一回来,任辞玥就迫不及待问。
余瑾起身收回归一,拽着绳子带任辞玥前进:“感知到了一些东西,虽然模糊,但足以确定具体方位了,走吧。”
……
余音和云婳已经昏迷了足足……足足不知道多少天了。
纪棂靠坐在壁前,曲起腿,将头埋进臂弯中,已经如此许久了。
连巧坐在余音和云婳相隔的距离中间,从入定的状态中出来,看着仍旧毫无反应的纪棂,难免心慌,便起身上前在纪棂跟前蹲下。
可就在她伸出手要触碰到纪棂时,被一只手抓住——纪棂复而抬头,掀起眼帘看她,眼睛因疲惫而充血,猛地被盯这一遭,连巧不可避免地被吓了一跳。
“棂…棂姐姐。”
纪棂松开手,揉着眉心:“怎么了?”
“没…就想问问棂姐姐的伤势如何了?”
她们经历了一场难缠的‘战争’,自然是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挂些彩,纪棂也不例外。
她那次从山顶下来后,就被连巧发现手臂侧边的衣服染红一片,看来是被那东西咬伤了。可偏偏纪棂被咬后吃了丹药,抑制了伤口毒素的扩散,也暂时闭了痛觉,这才没有第一时间处理好伤口。
后知后觉时丹药已然失效,毒素麻痹了她整只胳膊,现下掀开衣袖,毒素已经导致左臂脱力,再拖下去左臂也只能废了。
可偏偏她们四人全都不是医修,这毒素又逼不出来……
连巧倒是比纪棂都心急,她看着纪棂泛紫的左臂和发白的指尖,愁得眼眶都红了。
纪棂无奈扯出一抹笑:“不是,我都没哭呢,巧儿你哭啥,放心吧,实在不行我就自断一臂,不会有事的。”
“可棂姐姐你是炼器师啊!”连巧甚至不敢联想纪棂自断其臂的画面,可那些画面就像涌灌出来的恶虫般拥进她脑海中,直直逼出她的眼泪。
纪棂虚着气安抚道:“没事,少了一只手而已,大不了出去后,让我哥哥给我做个不就得了,就是……”
就是不知道她们还能不能活着出去。
连巧听出纪棂的言外之意,却也说不出鼓励的话,只能低着头无声落泪。
“对了巧儿,你再出去一趟,把这东西放出去,如果这次还是没用,那咱们就真得出去闯一闯了。”纪棂说着将从云婳身上拿到的东西递给连巧,又将自己身上保命的法器放在连巧身上,她自己却是拿出短匕放在一旁,做好自毁一臂的准备。
连巧看着手里的两样东西,抹干眼泪,坚毅点头,起身出去了。
另一边,余瑾和任辞玥也在逐步朝她们所在的区域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