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大娘走了进来,熟若无睹般将两个馒头塞到余瑾手上便出门了。
余瑾一手拿着一个馒头,也不吃,靠着门框含笑看着四人:“四位想来也是外客吧,来找王某有何事吗?”
其中一个女生,瞧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一身桃粉劲装,活泼俏丽。中的毒却是其他三人中最重的。不过想来是用什么秘宝压制住了,如今汇聚在下丹田处,四散得还算缓慢。
她是最先开口的:“小女欢鸢,这是我义姐杨玢春,昨日便听闻王姐姐到此,只是怕叨扰姐姐休息,便今日才来打扰。”
顺着欢鸢的掌指看去,杨玢春就坐在余瑾昨日坐的那个位置。见欢鸢介绍自己,便朝余瑾点头致意,嘴角稍提,垂眸轻笑,好似皎月露白。即便面色过于苍白,没得半点血色,却也不失秀丽绝俗之喻。
然后是靠墙抱剑而立的男子,他持剑拱手致意,介绍简洁直接:“池凌。”
“是天渊飞剑池凌池大侠。”欢鸢补充道。
另一个男子颇为魁梧,一脸络腮胡,身后背着两柄大斧,拱手自称‘双斧史钢’,气势如虹,震出几分真气逼向余瑾,被余瑾挥手打散。
四人皆是面色微变。
“原来四位不是来做客,而是来打架的。”余瑾朝门外抬了抬下巴:“不如找个宽敞地吧,我也是来别人家做客,弄坏东西就不好了。”
欢鸢心思活络,见气氛稍许紧张,赶紧充当和事佬,跳出来打破僵局。
“姐姐别生气,史大叔就是打招呼的气势大了些,没有打架的意思。”欢鸢连笑容都恰到好处,不会让人觉得谄媚,余瑾自然也不会平白下人面子。
“我没生气,看欢姑娘内里虚的很,这两个馒头就给欢姑娘吃吧。”余瑾直接将馒头塞到人手里,语气柔和,态度却透着不容置喙。
欢鸢听见余瑾点她内息虚乱,顿时略微失色,极力稳下后想朝余瑾道谢,却见余瑾已经坐到杨玢春对面了。
“杨姑娘既懂医理,又为何要来这岑岭村呢?”
一听余瑾这话,欢鸢面色大变,站到杨玢春旁边,手紧紧攥着剑柄。
余瑾自然察觉到她的紧张,抬头对她笑道:“我不会轻易伤人,倒是欢姑娘,你再运转内力,你体内的毒可要加速侵蚀五脏六腑了。”
欢鸢顿时慌张,没了方才游刃有余的模样。
倒是杨玢春,仍旧冷静自持:“王姑娘也通医理?”
余瑾却摇头:“我不懂。”
“可姑娘却能仅凭肉眼便看出我和鸢儿身上的病因。”
余瑾单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敲着桌面,笑意不减。这副模样落入四人眼里,心中不约而同地生出一个想法——‘笑面虎’。
“有些东西,靠得不是眼睛。”
现下又多了一个神秘莫测。
余瑾不知四人想法,却也能看出一二。她稍敛笑意,转而向四人打探情况:“几位来这比王某早两日,想来知道的也比我多些,不知可否解惑一二?”
杨玢春让余瑾随便问。
“几位可探查清楚这地方所谓的玉酿果和琼泉何在?”
四人纷纷摇头。
“我们打量这村子古怪得很,啥也问不出来,一个个嘴严实得紧,不过这个村子有一处祀庙。说是祭奠祖宗的,我偷摸去瞧过,里面供奉的是没见过的金身,不知是不是他们口中的魇神。”
这史钢倒是直接,把知道的情报都说了,也不含糊。
“还有。”杨玢春咳了两声,有些气短,稳住气息才说下去:“其实我们怀疑过,如果这个玉酿果和琼泉真有如此奇效的话,为何村里的人还都是这副模样。”
“你们问过村里人了?”余瑾道。
出于对杨玢春的信任,欢鸢接过话:“是,但他们说是因为他们世世代代被下了诅咒,是不详之身,玉酿果和琼泉对他们不起作用。”
诅咒?不详之身?
可小庆分明说过,程大娘的闺女长相端正,手脚健全。如果真是因为诅咒导致后代子子辈辈都会不详的话,那为何夏姑娘身上没有不详之症,连程大娘都没有症状,只是因为瘦脱骨了看起来才和村里人无异。
“他们有说如何破除诅咒吗?”余瑾问。
欢鸢摇头:“不曾,他们不愿深聊了。”
余瑾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见余瑾沉思的模样,众人都没有打扰她,而余瑾却突然抬头,问道:“你们是如何进来的?”
余瑾看出这些人和她不同,就连修炼的功法都迥异,体内没有半分灵气,所谓内力都是自身运转而来,因此或许从他们进来的办法探究,那推测出些东西。
“这……”此问一出,四人也知道余瑾和他们进来的法子可能不一样了,也因此,他们不知该不该和余瑾继续接触下去。
一来是余瑾的功力深不可测,二来是这人完全不似一副病重模样,且都已经把他们摸透了,这确实容易让人心生戒备。
杨玢春却深深地盯着余瑾看了一会儿,道出他们是如何进来的。
“我们只知道岑岭村的大致位置,在與图上是没有岑岭村存在的,我们在附近徘徊了很久,突然体力不济晕倒了,醒来后就到了这岑岭村。”
说罢,杨玢春也不怕得罪,直接询问起余瑾的来历:“王姑娘,请恕冒昧,我们这些人就算不认识,在江湖上也是有些名头,所以或多或少都会知道些。”
“但对于王姑娘,我们是一无所知故而难免戒备,还请……咳。”杨玢春又咳了两声,面颊却不起红润:“还请姑娘莫要怪罪,姑娘想知道什么,想做什么,我们力所能及也会配合,所以希望姑娘也能……”
“也能……”杨玢春气短,喘得厉害,已经到了没法说完话的地步了。
余瑾捞过杨玢春的手,顺着腕探查杨玢春的身体状况。
“你这是先天之疾啊。”余瑾将灵气自腕间渡入,让枯竭的心脉多了几分生气,又将堵塞的经脉疏通了一番,这才让杨玢春的气息平稳了下来,不再急喘。
杨玢春脸上可算起了些血色,她也能清晰地感知到体内的变化,这是她被心疾折磨这么多年以来最舒畅的一次。
余瑾将手撤开后,杨玢春也睁开了眼,她起身对余瑾行了一礼,被余瑾避身躲开。
“杨姑娘不必如此,我只是帮你疏通了一下,治标不治本的。”
杨玢春却摇头道:“不,我其实并不求能多活几年,只是想多过几天正常日子。王姑娘妙手,当得起玢春这一拜。”
“真不行,杨姑娘若是真谢我,就不要为难我了。”
闻言,杨玢春才作罢。
大家都是聪明人,见余瑾愿意出手相助,自然明白了余瑾并非没有原则的大奸大恶之人,便也松了戒心。
史钢性子直率,见此便也直问了:“可王姑娘,你即无重伤重病,又如何出现在这岑岭村的?”
余瑾却竖起一指,抵在唇间,故作玄虚:“缘自有因果,即以接此因,必然获其果。诸位,你们被选中来此疗伤是因果,所谓不详也是因果,因果循环,也分正邪。”
“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