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具身体还是他们的,只不过被强制添置了许多不属于他们的记忆,其本质上,即便没了灵力,身法也还是在的。
因此二人相继轻功跃于暗夜中,在天色的遮掩下,很快便不动声色的来到了贺微兰的卧房中。
贺微兰顶着眼下浓重的青影,手持匕首看着二人翻窗而进。
若非她耳尖,听出二人步法出自无极宗,恐怕就守在窗口等待袭击他们了。
“说吧,什么事?”
余瑾蹭到她床上落座,把来由说了一遍。
贺微兰听完后沉吟片刻,看向余瑾,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余瑾视力很好,就着月色也能看清二人脸上的神情,他们似乎在等她给出一个安排。
余瑾的视线在二人之间来回流转,见二人未存他意,便耸了耸肩道:“我是叫你们来集思广益的,不是当主谋的。”
贺微兰反驳:“我们是去救人,不是杀人。”
余瑾无语:“我不是这个意思。”
薛逸摸了摸下巴,锤手咂舌道:“这个主意不错,我们可以伪装贼人,大半夜去把人掳走,这样没人知道贼人是我们,就怪不到我们身上了!”
贺微兰:……什么就这个主意不错了?
她显然不想附和这个不靠谱的计划,扭头去看余瑾,却发现对方似乎把这个主意纳入考虑范畴了。
察觉到贺微兰强烈的抗议眼神,余瑾回神咧嘴一笑,表明态度:“我是觉得他这个主意虽然不靠谱,但没准有用呢。”
“你想啊,月见方才才遇上一伙盗贼,这说明京内不只出现过一次被翻高头的事啊,我们正好可以借此摸到齐府,把人捞出来,月见又熟悉齐府地势,正好可以营造出贼人蹲点许久的假象,以供混淆。”
听完余瑾这番解释,不得不说,这不乏是个可行的法子。
“可是……”贺微兰还是有些犹豫。
薛逸直接就着余瑾的解释拓展开思路:“我们可以先各分三路,各自去官员家走一趟,顺点有钱的,然后再去齐家把人带走,只要动静不大,我们大可多跑几趟,把盛京给它搅乱,营造成这是贼人的一次大规模行动的假象,届时只要让别人一直认为我们没有大半夜出门过就好了。”
说到这里,薛逸的笑容显得有些奸诈:“刚巧我这段日子总在倚春楼露面打探消息。”
见贺微兰终于松口肯定这个主意,三人彻夜把计划完善了一遍,才各自散开。
翌日清晨,女使过来敲门,刚要推门而进,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
贺微兰顶着一双充斥着红血丝的眼睛无神地看向女使,把对方吓了一跳。
“吩咐下去,我昨夜没睡好,不到申时不要来吵我。”说完她就要关门,门还完全阖上又被她打开,补充了一句:“有急事另说。”
这次门彻底关上了,女使站在门口愣了好一会儿才回神,端在手里的那盆水已然凉透。
这一边贺微兰刚刚入睡,另一边的薛逸还在被段章劈得狗血淋头。
虽说救了一个女子,但也是从倚春楼回家的路上救的,这事落到段章耳里,自然会牵扯到他曾经做的那些混账事,把段章都气得不想去上早朝了。
去了早朝还得听见某位姓余的同僚炫耀他那两个个顶个能干,有前途的儿子,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然后批着批着一抬头,发现自家儿子压根就是左耳进右耳出的敷衍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只恨自己先前还以为他的这个四儿子总算是浪子回头了呢,没想到是一天倚春楼也没落下啊!
如滚珠般的训斥劈头盖脸地砸来,薛逸早就听惯了族里长老以及他亲父或轻或重的训斥和苟责,这会儿压根就不在意段章口中的斥责,只是觉得段章骂人还爱带上典故,挺厉害的。
“熠儿,为父说的这些你都听明白了没有?”终于,训诫到了尾声。
薛逸毕恭毕敬地拱手作揖道:“父亲教诲,儿子自当铭记于心。”
段章撇开脸不太想看他,摆摆手让他走人。
薛逸前脚刚走,他后脚就让人把还在睡梦中的段朗给拽了起来,说是要考较段朗最近的功课。
结果……结果就是段章真得被气得上不了早朝了。
而余瑾这边,也是刚把月见安置好。
月见手拟的齐府舆图虽然简陋,但大致方位还是准确的。余瑾照此完善后又拟了两份命人悄悄送去了段府,当然只落到贺微兰和薛逸手上。
随后她又命人去打探齐家的消息,需得万事妥当,她不喜欢做事没有准备。
做事前做好万全准备,即便用不上也会叫人安心不少,若是用上了也能事半功倍,不失为万全之策。
近来她也时常注意京中变故,一些她曾经忽略的事物在脑海里也逐渐清晰起来,这让她对于日后面对定王,抑或是逃离拟域,也能多些保障。
但还有一件事让她觉得奇怪。
那就是明明贺微兰也是在他们的提醒下恢复的记忆,为何贺微兰没事,齐芷却引得所处环境起了变故,一同来‘围攻’她呢?
难不成是恢复记忆的办法用错了?
若想解释清楚这个,找出真正可以恢复记忆的办法,还是需要等先把齐芷救出来再说。
余瑾整理好思绪后,抬头看着天色。
风云残卷,不复暖阳。
现下,只待夜色降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