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玺哄着裴幼溪,轻柔的捧着她的脸,拨开她的碎发,看着他捧在手里五年的小姑娘。
赵玺忽然落泪,他说:“阿溪,倘若你真的这么恨我。你就杀了我吧。杀了我,你就自由了。”他好似个赌徒,孤注一掷的亲了亲裴幼溪脸颊,呢喃地说:“五年了,我不信你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
赵玺握着裴幼溪的手,逼着她动手,他说:“我不信你对我一点情意都没有。阿溪,你纵然不爱我。我捂了你五年,你看着我至少应该有一点点的温度。”
裴幼溪从来没有杀过人,她颤抖的几乎要拿不住匕首。赵玺却稳稳托着她,他说:“不要怕。”
“不怕,我的卿卿。你尽管动手,你放心我死了不会有任何人纠缠你。我会让牧善保护你,他会永远保护你。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赵玺意气风发的噙笑,就像是十年寒窗到了临上场的一刻。笃定,自信。只等考官为他揭晓答案,“阿溪,我赌你对我有一丝不舍。”
裴幼溪毫不犹豫的捅了下去!
匕首噗嗤一声没入心脏。
他真的找了他心口的位置给她。
裴幼溪用尽全身力气,匕首一击毙命。赵玺眼中的光瞬间熄灭了。“阿溪……”
“阿……溪。”
赵玺的心脏骤缩,全身的血液涌去。他的脸肉眼可见的变得煞白,他伸手揽住裴幼溪的腰。在自己倒地的时候给裴幼溪缓冲了一下,让她没有彻底摔在地上。
裴幼溪顿时大哭。
赵玺睁着眼睛,心灰意冷。他绝望地看着裴幼溪,似是不敢相信。“阿溪,你竟然对我一点情意也没有。”
“我要自由。”
裴幼溪颤抖的松开匕首,她从赵玺身上爬下来。冷漠地说:“我要回家。赵玺,我不是笼中雀。我有爹娘,有父母。我如今失去了父亲,现在要去安慰我的母亲。谁阻止我,谁死!”
“好。”赵玺的眼泪滑下来,他嘶哑地说:“牧善!”
裴幼溪害怕的一哆嗦。
牧善早就发现了不对劲,但没有赵玺的命令不得动,此刻箭一般的冲过来。抓着裴幼溪就要正法。
赵玺闭上痛苦的眼睛,指指裴幼溪:“给她跪下。”
裴幼溪愕然。
牧善也不明白。
赵玺激动的大声:“跪下!”胸口大片大片血液溢出。
牧善不甘不愿的对着裴幼溪跪下,憎恨的看着她。他对赵玺说:“九哥,让我去给你请大夫。”
“发誓。”赵玺艰涩的说。
牧善不解:“发什么誓。”
赵玺眼中心疼,他看着裴幼溪。求助牧善说:“跪下,发誓。从今往后效忠裴姑娘,保护……她性命,赵……府上下。不得追,追究今日之事。”
牧善腾的站起来,“做梦!”他凶狠的瞪了裴幼溪一眼,转身跑去请大夫。他对裴幼溪说:“你最好求着我大哥还活着,否则我也把你五马分尸!”
赵玺没喊住牧善,眼睁睁的看着裴幼溪踉跄了一下。他撑起身子说:“牧善。”
牧善已经跑远了,院子里看不见他的身影。
裴幼溪到底不忍心赵玺就这么涌血,不由得在他身边按住他,低声说:“你别动了。”
黎明前的一丝光亮,让院子里隐约亮堂了起来。
裴幼溪摸到温热的血,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那一刻,她心里好像有些后悔,慌乱的收手想要逃跑。却被赵玺死死握住。
赵玺拉着她的手不放,眼底温柔无尽的看着裴幼溪。他心如死灰,贪恋这裴幼溪手上最后一点温度。他说:“我没想到你会这么恨我。”
裴幼溪说不出话来,她反复的说:“你不为难我,你不为难我……我是不会杀你的。赵玺,你放手!”
“赵玺你不能在害死我父亲之后,还奢求我和你在一起!”
赵玺已经不在乎了,他闭上眼睛自顾自的说:“卿卿你知道吗,我早就累了。我在这个世界上早就没什么贪恋的了……我真的很想和你成亲,做你的丈夫。儿女承欢膝下,我以为我抓住了那个人,我们的过去就会翻篇。”
所有的心气,都在这一刻被泄掉了。
赵玺原是不累的。他要成亲了,他马上就要迎娶裴幼溪,做新郎官了。将来还会养儿育女,无论什么麻烦、折腾都不在心上。
五皇子明夷正死了,朝廷肯定会大乱。陇西局势必然要变,赵玺想到之后一系列的麻烦事。陡然求生的心又弱了几分。“……我现在觉得我做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赵玺靠在裴幼溪的怀里,像七年前那样。他躲进义州太守府,无依无靠。
“阿溪……我真的好累……也好,死在你手上。圆满了。多少人,多少人都没我这样的福气。能被自己至爱的人杀死。九泉之下,我也无憾了。”
牧善迟迟不来。裴幼溪清晰的感受到怀里的人生命的流逝,她第一次为生命的逝去感到害怕,满地的鲜血让她眼睛眩晕有些看不清。
赵玺极其遗憾的握住裴幼溪的手说:“我还你一命了。你不要恨我了好不好?”他苦涩的笑道:“我以后不会再缠着你了。”
裴幼溪害怕,喊了声:“赵玺,你松手。”
赵玺说:“我不松。”杀了我,你能记一辈子。多好。
裴幼溪推开他要离开。
咚的一声,赵玺很轻易的就倒地了。他说了那么多的话,他好像有那么多力气还没用完。此刻却静静的躺在地上,双眼合上。没了生机。
“赵九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