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理奈垂下眼帘,面色平淡。
这还真是……
“——傲慢?”
禅院甚尔听到她的话,不知为何突然轻笑起来,最终由轻笑转为大笑:“是嘛、是嘛,原来如此……你觉得这是一种‘傲慢’啊……”
真理奈蕴含着不解的眸光终于再次落到他身上。
“所以甚尔先生也认同他们的观念吗?”
“我既不支持,也不反对。”
[<特殊>你正在与【禅院甚尔】探讨禅院家族的世袭理论。]
[听到他的说法,你选择——
A.相信
B.不相信]
真理奈无言片刻,在经历过短暂的思索后徐徐开口:“甚尔先生其实内心并不是这样想的吧?”
男人沉默着翻了个身,沉寂深谙的眸子与真理奈相对视。
既未出声反驳,也没有予以附和,脸上的神情平静如水,丝毫不见激动的情绪起伏。
只是真理奈却敏锐的从他拉直的唇角察觉出他的不虞。
可她却在男人的注视下继续说道:
“我发现了——大家都将甚尔先生视作洪水猛兽一样。”
“不过甚尔先生很厉害呢。从你的脸上,我完全看不到被孤立或者漠视后的窘迫。”
…
……
………
禅院甚尔无言。
他倍感荒谬的扯了扯自己的唇角,不知为何,那道横跨唇角的陈年伤疤竟然在此刻隐隐作痛。
这个女人,说什么想要更加了解他,实际上却总是以剖析他为乐,全然不在乎他隐藏在心中的伤痛被暴力挖掘后见光死的痛苦。
实在是过于恶劣。
而这样的趣味,女人大概只会在他的面前有所展现。
——因为据他了解,禅院家的所有人都认为真理奈是一个至纯至善的温柔女人。
想到这里,他嗤笑一声。
“真想让那个小少爷看看你现在的嘴脸。”
[你的言论一针见血,【禅院甚尔】对你的好感轻微地上升了。]
[<特殊>他人对你喜爱化为养分,使你的【咒力】极大地增加了。]
沉默间,比寻常男人更要宽厚的舌尖舔舐过嘴角已然结疤留痕的伤口。
但那种仿佛烙印在灵魂深处的疼痛,仍然不能被唾液所缓解。
禅院甚尔看着真理奈轻抚衣角,完整地注视到对方从站起身到走过来的过程。
那张脸庞依旧如白玉般无瑕,且似乎由上苍精心雕琢的每一个五官都沁着笑意。
“……甚尔先生想让我对你更温柔一点吗?如果是的话,我不介意在你想要哭泣时将肩膀借你靠哦。”
当倒影覆盖上男人的身躯,遮挡他头顶一小片光线的时候,清幽的香气几乎在顷刻间扑鼻而来。
是以禅院甚尔不用抬头也能料定——是真理奈,她在自己的面前停伫。
即便是极其细微的动作,在他那强大的动态捕捉视力之下,女人的一举一动皆无处遁形,仿若被置于慢镜头之下,一帧一帧清晰地呈现于眼前。
绛紫色的和服自然能够遮住小腿,因此禅院甚尔便只能看见纤细的脚踝和白色的足袋。
紧接着,密密麻麻的褶皱浮现出来,又被女子拉抚平整。
裙摆轻拂脚踝上方,那一抹金色刺绣如星芒滑落,悄然下移,最后展现出细软的腰肢和整齐的领口。
不用特意上滑视线,因为禅院甚尔现在还不想看到那张脸。
已记不清这是第几次放任对方踏入自己“领地”的禅院甚尔木然地眨动双眼。
在他的视线里,庭院景象被那女子的腰肢切割成两半,庭院中的草木砖石、天光云影,此刻都成了毫无意义的陪衬。
他的目光紧紧锁住女子的腰肢,仿佛时间与空间都在那里弯折、扭曲,再没有余地留给其他景色。
女人探出双手,落在他仍然缠着绷带的腰腹上。
那未曾磨出茧子的手指,如葱白般细嫩,轻轻在已无血痕的绷带上摩挲。
“伤口,好的真快。”
真理奈垂着眸,语气如喃喃自语一般轻盈。
“真是不可思议……简直违反人类的常识,对吧?”
言语间,那双手如蛇般灵巧的肆意滑动。
可相较于那似有若无的残留疼痛,更让他难以忍受的是喉咙里仿若虫蚁爬行的瘙痒,丝丝缕缕地往深处钻,怎么也挠不干净。难受得他眉心紧蹙,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而压抑。
真理奈就是在这种氛围中抬起眸,与男人蕴含着风暴的翠色瞳孔相撞。
双手停留在他下颚的那一刻,男人的表情仍然没有变动。
沉默中,真理奈弯起唇角,感受到指尖擦过凹凸不平的疤痕,轻轻开口——
“呐,甚尔先生。”
“可以告诉我……你身上的特别之处吗?”
禅院甚尔面无表情的眨了下眼。
不过是一瞬的变动,倒映在他眼帘的却不再是含笑的脸庞,而是萦绕着苦恼的神色。
他没有伸手拉下女人的双手,也没有躲避对方向自己投来的视线,仅仅是平静温吞地问出一句:“……你打听过我?”
“是啊。”
在男人的注视下,真理奈干脆利落且轻描淡写的承认了。
“可是大家都不肯告诉我呢。”
禅院甚尔笑了。
“那我也不告诉你。”
真理奈那双钳制着他下颚的手感受到他的动作,微微松开一点,任由他张嘴说话。
她看着对方的薄唇一张一合,就连粉嫩的舌和素白的齿也清晰可见。
几乎是下意识的,指腹印上犬牙的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