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女人没有带面纱,她浑身细白,骨肉均匀,五官圆钝,生着一幅娇憨模样,看起来仿佛刚刚成年一般。只是如果秦兆玉没有记错的话,这人应该已有三十余岁了。
“汤姑娘。”秦兆玉坐在轮椅上,气势丝毫不退半分,她握拳行了礼,算是第一次见面的友好问候。
汤和看了眼她,笑道,“咦,你看起来要死了呢?”
秦兆玉笑道,“不愧是汤姑娘,一眼便看出了我的毛病,身边郎中大夫,俱无法根治我这毛病,还请汤姑娘救我一命。”
汤和下榻,把脉后奇道,“身中剧毒,量却不多,奇在筋脉断绝后困在下肢,被你用内力压制,所以才没有瞬间爆发出来夺走你的性命。如今你筋脉恢复大半,剧毒自然也就随着内力流转而扩散到体内各处,腐蚀你的五脏六腑,照这个趋势看来,半年以内你就会丧命,甚至你越用内力,腐蚀速度愈快,寿命愈短。”
秦兆玉笑道,“所以汤姑娘能治吗?”平淡的话语中仿佛隐藏着挑衅的味道。
汤和挑眉,还没说话,身旁男人不满道,“你是何人?竟敢如此和汤小姐说话!”
秦兆玉瞥了对方一眼,完全没有与对方说话的意思。男人看到她这个眼神,更加不满,刚想继续发脾气,室内一声巨响,一股巨大的力道将他扇飞在地,男人捂着自己通红的脸震惊地看向汤和,那个向来宠爱他的女人,现在却冷漠地站在一旁,厌恶地看向他。
“南重,你要记得你自己的身份……这里岂是容忍你胡闹的地方?”南重捂着脸有点缓不过劲来。
汤和打一棒子给颗甜枣,走近他吹了吹他的脸,温声笑道,“乖,快走吧,我一会儿工作好了就去找你。”
南重不敢再多话,就被这颗甜枣哄着,三步一回头地离开了。
汤和站起身,抖了抖肩膀,仿若轻松了一般,不好意思道,“让你见笑了。”
秦兆玉了然浅笑,“理解,男人嘛,就是这样小情小爱,还拎不清轻重,惩罚个两次他们也就清楚了。”爱情又哪里有事业重要?
汤和点点头,仿佛找到了知音,鼓掌道,“你说得太对了,我开始欣赏你了!就凭着你这番知音发言,我得给你配个不痛的!”
说着她安排身边的人去烧水,然后开始在自己带来的箱子里翻来覆去。
秦兆玉被要求在旁边等着,她突然问道,“不痛的和痛的哪个恢复的快?”
“当然是痛的。”汤和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那还是给我痛的吧。”秦兆玉笑着提出自己的要求,仿佛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要求有多么的变态。
汤和沉默了几息,然后抖抖肩膀,歪头俏皮一笑,“我可真没听说过这么奇怪的要求,可是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怎么能不答应你呢?不过,你可更讨人喜欢了!”
秦兆玉笑而不语。
蒙郡山脚下,夜色深重,一行讲究的马车队伍仍在道路上飘荡着。
“什么时候能到城里呀?”一道尖细的嗓音从马车中传出来,在这夜色中格外突兀,仿若尖利的夜叉,能止小儿夜啼。
宋武翻了个白眼,用粗哑的嗓子吼道,“大概五更吧。”
“什么?可是现在三更都没有到!”对方明显有些震惊,忽然一道清脆声音响起,接着一道沙哑的嗓音出现道,“杂家教导无方,冒犯了将军,一路麻烦宋将军了。”
听到这话,宋武的心情明显好些,他也没在意刚刚的冲突,一板一眼道,“护送林公公是我们的任务,林公公客气了。”
林品趴伏在软轿内,内里空间高阔,装饰精致华美,他穿着用料讲究的常服,手上金戒指、玉扳指一应俱全。他转着手上的念珠,双眼紧闭,不愿再看跌倒在车厢内的蠢货干儿子。
张春看干爹不理自己,瞬间慌张道,“干爹,干爹,儿子错了,还望干爹责罚!”他一边哭诉一边爬到林品榻边磕头。
“你错在哪了?”林品缓缓睁开眼睛,声音冰冷仿若无机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