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江妈妈都不是卖身为奴,算是给谢家做长工的。唐全这几年跟着谢文济一起读书,家里家外的事情他跑腿的时候多,已经能当个大人用了。
这会儿田婆子上门就是他给开的门,一见是她咧嘴就笑,“婆婆您可来了,您再不来大姑娘就要愁死了。”
“黄娘子又跟大姑娘吵了?”田婆子踩着一双小脚往里走,一边走一边高声喊黄娟,“这回我保的这桩媒只有样样好的,娘子快别再气了。”
“田婆子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说了我家九九招赘这事我不同意,这事就成不了。”
“怎么成不了。娘,之前您跟我们可说得准准的,说是老二身子不好芝娘又小,家里归我当家。我既是当家,这话就算了算数。”
谢九九本来已经被她娘缠磨得躲回屋里不出来了,这下一听田婆子的动静赶紧迎出来。田婆子不是个没谱的人,上午刚走下午又来,必定是裴家那边的事情有回音。
正房次间里,黄娟头上箍着抹额,一副被谢九九气病了的样子,两只眼哭得肿眼泡一样,好似谢九九不是要招个女婿回来,而是要招个祸害回来一样。
“娘,我这几天嘴都说干了,这个道理您怎么就是不明白呢。”
“那……”那不还是怕你找不着合心意的丈夫,怕上门的女婿不如别人家的姑爷走出去腰杆子硬,日子过得不顺心回来拿你撒气。
更怕刚上门的女婿处处都好,时间一长上门女婿不好当,那处处好也成了处处不好了。
“那还有文济呢!”本来都没什么话能拿出来反驳的了,看着跟在谢九九后面进来的儿子,黄娟灵光一闪就又想到了个理由。
“咱们家不是没儿子,你现在招赘个女婿回来,以后文济大了要成家,这家产怎么办。”
谢九九一听这话都笑了,她就等着自己这娘什么时候能想到这事上面来。谢文济没好气的拍拍自己额头,我的个亲娘诶,感情闹了这么久您才想到最要紧的事上。
“娘,您忘了咱们还是商籍呢,爹在世的时候已经张罗着要给这小子改籍。他今年十三,再过几年就该下场考试了,考不考得上且不说,这商籍我是一定要给他改了的。”
改了商籍,家里的田产家产放一边,云客来就不能是他的。
到时候真要是他能中个秀才,能有八十亩免税田,家里的田产自然要归到他名下,要是再往后还能考中,家里这点产业那还是问题吗。
要是考不中,那也是多少年之后的事了。
“娘啊,人家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咱们家如今就只能先看着眼前的忧走一步看一步,远处是个什么光景,咱们得先活到那时候再说吧。”
“那老二呢,这事老二怎么说。”女儿是哄自己还是说着说着来了真火黄娟分得清,这会儿谢九九明显就是有些不耐烦不高兴了。
这个大女儿是丈夫手把手教大的,也不说当男儿教养,但就是什么都要教给这闺女,谢九九发起脾气来,黄娟还真就有些怵。
“云客来能要回来就该归我姐,我听我姐的。”
谢文济当然清楚他姐对他的安排,自己是要考试的。家里这个情况光有饭庄产业不够,他就是削尖脑袋也要往仕途上靠。
“我本来也不乐意我姐嫁出去,就是芝娘,以后大了说不说人家也不着急,说不定那时候我出息了,还能再给您招个小女婿回来。”
谢德昌去世的时候谢文济才十岁,半大不小的年纪身体还不好,家里大多数事情都是谢九九这个姐姐在当家,他是真不乐意姐姐嫁人。
“再说,就我姐这个脾气,除了咱们谁家受得了。”亲姐弟在家一句话说不好,自己有时候都能被她气得够呛,外人谁受得了她。
“去你的,什么就受不了了,我多讲道理一个人,少埋汰我啊,回去读你的书去。”
谢九九一把把谢文济推出去,这才转身笑着问田婆子,“婆婆上午刚走又来,想必是裴家那位少爷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