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明之今天没开车,她在地下车库精准地找到柏思勉那辆黑色雷克萨斯,她在车门口站了一会儿,听见车锁开了的声音,柏思勉下来了。
她钻进车里,等着柏思勉上车。
柏思勉这时候来找她必定是柏清麦告诉他的,他有话要跟她说,那她听两句,顺便搭车回家。
“回钟誉那里?”
盛明之冷笑:“这个点送我回他那里,你还嫌给我添的麻烦不够多?”
“小宝,是你一直不肯告诉我你家地址。”
“你难道不知道?”
柏思勉拿她没办法,导航也没开,径直要发动。他何止知道,简直轻车熟路。
盛明之打断他:“开车之前先说话,我再确定要不要跟你再待二十分钟。”
谈判会结束她就从公司离开了,柏思勉突然找过来,盛明之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倘若他开车的时候说出激怒她的话,盛明之不保证自己会不会做出抢方向盘的事,她觉得太危险。
“其实今天上午,一直到谈判结束之前,我都还担心小宝会反水。”
盛明之靠在头枕上,声音轻嘲:“疑人不用,柏总对下属这么不放心的话,很让同事们寒心呢,尤其是我这样兢兢业业工作的员工。”
“小宝,你当初那么着急和钟誉公开,是为了帮他挡和麦麦的联姻吧。”
她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盛明之还以为这不是秘密:“你终于查到了?”
这事在一年前也是风言风语,柏家和钟家往来已久,亲上加亲当然是好事。又有传闻说,柏小姐和钟二少本来就在一所大学念书,是有交情的。
传闻本就被多次加工过,更不必说从大洋彼岸传回来。柏清麦只是听说过钟誉这个人,上学时见过几次,至于钟誉这一头,是和柏氏工程部打交道,才头一次见这位柏小姐,工作之外,没有任何来往。
真要凭这流言说起来,钟小宝还是横插一脚的呢。
“所以小宝,你为钟誉豁出去那么多,我对你的怀疑是师出有名。”
刚才柏清麦朋友窃窃私语的内容,他听了个大概,这样不好听的话,盛明之和钟誉公开这一年,总是能传进当事人的耳朵里。
她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饶是钟誉这样一出生就待在钟家的,也因为和钟少惟不是同一个父亲,在上学时没少听那些流言,更不必说钟小宝。柏思勉上学的时候,但凡听到这种话,必然要驳斥对方一顿。
他是要给钟小宝当盾牌的那个人,但盛明之并不领情。
她把刚才在麻将桌上的话重复了一遍:“柏思勉,我不至于自己给自己喂牢饭吃。”
“那天老头生病想见你,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你都不接。明天他过生日,回家吃个饭吧。”
“你下去。”
“这我的车。”
盛明之不耐烦地睁开眼,打开车门要下去,手腕被柏思勉拉住拽了回来,他把车门上锁了。
地下车库的灯光在这个点已经熄灭了,车里没有开灯,仅凭仪表盘上一闪一闪的红点,余光只能分辨身边人的轮廓。
盛明之无心探究柏思勉现在是什么神情,她现在只想快点回家,好好睡一觉。
“小宝,我知道你不想回去,好,那就不回去。和钟誉离婚。”
盛明之猛然扭过头:“然后呢?”
她掐断未落完的话音,和柏思勉的距离近在咫尺,她的唇有些脱妆,但依旧很红,一双眼睛好像要把他盯穿。
但柏思勉没有逃,他顺着她的瞳孔看进去,好像能看见那颗被血管裹住的心脏。
他们并不算完全长着同一颗心脏,但有一半的时间在一起跳。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这样想,一年前得知他们的关系后,他这样的想法更强烈了。
难怪。
难怪他们那么默契。
“和钟誉离婚,然后和你在一起吗?柏思勉,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我们是兄妹,血管里流着二分之一相同血液的兄妹,这就意味着我们的关系只可能是肮脏的,令人唾弃的,你能听懂吗?”
“你和钟誉又好到哪里去?”柏思勉笑眼靡靡,“你喊他哥哥的年数恐怕比我还长。小宝,一年了,你已经胡闹整整一年了。我并不觉得你的一时冲动有这么长的续航时间,你也不应该一直这样胡闹下去。”
盛明之冷冷地嗤了一声:“柏思勉,你记性好差。我们只是公开一年,从我十八岁到现在,有七年我都和他在一起。”
柏思勉觉得有些滑稽,她现在这样信誓旦旦地告诉他,她和别的男人结婚七年,好像真的是因为有感情一样。
她强调千遍万遍,他也不会信。
他又问出了那个问题,并且确信今晚会在盛明之嘴里得到答案。
“在一起?小宝,别自欺欺人了,你和钟誉当初为什么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