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顷潇不以为意,但说开了终究心情好些:“老大爷怎么了,我是真的冷……你快点抽,抽完回屋。”
这次回归的编舞为了配合歌曲风格,依然是M-Genie标志性的复杂走位和高难度。沈顷潇把头发在脑后绑了,觉得自己比听专辑封面商讨时注意力集中得多——兴许也少不了烟和咖啡的功劳。他是主舞,除了要搞明白自己的动作,最好也配合编舞老师关心一下团队配合的效果。
两个小时以后,再次休息时,五个人喘着气围在编舞老师身边看效果——刚刚合过一遍第一段后,老师拍摄的群舞视频。“潇潇这慢了。”编舞老师一边看一边说。沈顷潇还没喘匀气,急匆匆说了句“我知道”,等一段舞彻底合起来,已经是晚上,一整天只吃了草,又高强度运动三小时,这会从练舞室走出来都有点飘飘欲仙。
弟弟老四是个旅美霓虹人,看出他脸色不太好,出门时用英语问了句“Syn还OK吗”,沈顷潇点点头意思是没事。他在公司换下练舞的运动服洗了澡,裹上舒服的灰色卫衣,短裤斩截到大腿,略微枯干的头发没来得及抹发油,直接拢了顶鸭舌帽。
他一贯喜欢轻松的中性打扮,也知道自己的魅力在于穿得越简单清爽时越好看,于是拾起上下班时拎的、结实又宽大、表面还印了句莫名其妙法文的帆布包,默念着“为了美貌吃不上饭的人不伤心”,准备去工作室里窝一晚上。
进电梯按十二层,那里是沈顷潇的工作室。但电梯刚刚升到九层,门口等着一个人。
四目相对,两人都愣住。那人看着他,似乎也有几秒钟不知如何是好,沈顷潇在电梯门合上以前,飞快冲过去把门按住。
照夜白走进来,一身对他自己来说也过分鲜妍的莫兰迪粉格子衫和群青色牛仔裤,麦昆的高帮帆布靴子踩进沈顷潇视线里。
平常看多了照夜白一身正装的矜贵样子,突然看到他像个爱豆似地打扮得五颜六色,眼睛还不太习惯——其实在霓虹已经见过不少照夜白的日常打扮,也并不是彻头彻尾多巴胺风格,他只是穿什么颜色都适合,又太善于调和出某种清闲雅致的感觉而已。
这会电梯里装了两个人,照夜白却没有按键,可能也去十二层。
沈顷潇呆立在角落,什么也不说。
这一身真不怎么样。他望着照夜白的背影,心里嘀咕。这家伙不适合穿粉色。哪怕帅得不像程序员,怎么能随便套格子衫?就算剪裁够特别,颜色够跳脱,不至于太恶心,——但这样的话,岂不是在说他还蛮适合粉色……
“去练习吗?”突然有人问。电梯上行,沈顷潇“啊?”了一声,差点以为是自己幻听。照夜白转头看着他,忽然笑了:“抱歉,好像……不该这么……”
“噢没有。”沈顷潇道,“刚……呃,练习回来。”
又说:“练习室在七楼,所以……”
“啊……是哦。”照夜白附和。又瞄一眼沈顷潇的帆布包:“你喜欢兰波?”
什……么?
沈顷潇把自己的包翻过来看了看,“没有,随便买的。”
照夜白有点惊奇地轻轻“喔”了一声。沈顷潇一眼就看出他在想什么——没见过打扮随便、用东西也随便的爱豆吗?他笑眯眯道:“我的人设。”
照夜白颇诧异地一挑眉,似乎没觉得沈顷潇在刺自己,轻松地笑了,神情开始和过去的某个时刻、某些时刻重叠起来,让沈顷潇看得难过。
“那还挺兰波的。”照夜白说。
有时候很难想象照夜白只比他大两岁,今年大概才二十二吧?还没过生日。“那你……”沈顷潇刚要说话,十二层忽然到了。
照夜白按住开门键,有点疑惑地看着一动不动的沈顷潇。
“你不下?”沈顷潇走到门口,问。
“我去顶层。”照夜白说。
“……”沈顷潇有点窘迫,说了句“前辈再见”,急匆匆离开。
亏他还以为照夜白也要泡工作室,原来是去抽……他抽烟吗?好像是抽的……吧?
在霓虹时没见他抽过。可是人能去顶层干嘛……瞻仰公司历史纪念馆吗?
而且照夜白一个字都没提到白天的事情。那么沸沸扬扬的舆论,他会一点都不关心?
沈顷潇走进自己的工作室,拾起椅子上一个蓬松海豚玩偶抱在怀里。这个玩偶是粉丝送的礼物,自从他公开说过“喜欢海豚”以后,类似的玩偶礼物就一发不可收拾,其中一位真爱粉更是大有把国内外海豚都给他搬来的架势,连这一只海豚的下巴上也有一段群青色丝线绣着的“Nyc to Syn”。沈顷潇不知道“Nyc”是谁,签售、直播时也没有注意到有人顶着“Nyc”的ID,大概是那位粉丝朋友仿照“Syn”给自己取的新名字。
但抱着海豚时,还是很难不想到刚刚电梯里那一连串尴尬的对话。沈顷潇愤愤不平地给电脑开机。
好你个照夜白。看谁能装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