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看到有人说可能因为白珩是曜青狐人,有月狂,才导致化龙失控。接受这个设定的话,那如果是景元被变龙,没有饮月之乱。
腾骁云五存活+景元die的if线
白珩是转世二人派但区分的不严格,镜流快疯的时候接近一人论,应星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假装如元是景元,丹枫直接如圆=景元
白珩彻底分清楚二者区别、镜流搞明白化龙妙法概念、应星彻底意识到景元死了之前,有一段和平的养崽日常(?)
1
最开始谁也没觉得不对。
大概是因为先前丧子的痛苦,景元的父母拒绝接纳这个孩子。他们各自忙碌,无法事无巨细的看护,于是托付旁人照料他的生活起居。
几人偶尔在得闲时去探望,算是按部就班把小孩养大,看着他从小小一只平安长到能满地乱跑,听他哥哥姐姐一气乱喊。
他们觉得那场实验把景元带回了人间,为了持明族的延续,十王司也早晚会解封这项技术。
直到那一天。
他们四人难得齐聚在景元的住所,原在亭中饮酒谈天,余光见那孩子从长乐天归来,正抱着一堆书籍穿过院子。
他师父放下酒杯眯眼打量,似乎是觉得他身量足了,忽然放下酒盏,走到孩子面前,宣布:“既然你已经长到七岁,那么,是时候重新随我习剑了。”
一直被他们称为“元元”的孩子却是歪了歪头,尾巴尖翘起来,脸上十分奇怪的样子:“重新?”
此时他们还未察觉不对,白珩快乐的抖着耳朵,合掌附和道:“是呀,若是身体太差,未来也是进不了云骑的。”
“一定要进云骑吗?”元元有些不解师父的专断,小声说“可我想去地衡司。”
院中的谈笑声骤然沉寂,四双眼睛直直盯着他,目光如有实质。
寂静中,白珩听见有谁咽了咽口水,又很快意识到那是自己发出的声音。
这段吞咽声短暂将狐女的理智从眩晕中唤醒,她随即逼迫自己低头看向那个孩子,用平日里一般、最温柔不过的声音问他:“元元不是一直想做云骑吗?说地衡司的工作很无聊之类的。”
“我说过吗?”元元一怔。
原来如此,大概是我自己也忘记了,他暗暗松了口气,很快把大家的反常归结于儿时戏言,有些愧疚,又如释重负:“地衡司很有意思呀,有好多有趣的故事。”
没有人说话。
元元紧了紧胳膊,将臂弯中的材料抱的更用力,他小心的低下头,安慰自己:哥哥姐姐们与他最是亲近,如何会伤害自己?怕什么呢。
但这沉默冷的令他心惊,于是元元也逐渐息了声,他低下头,小声说:“那……我去写作业啦?”
“嗯。”他的狐狸姐姐很勉强地用嘴角挤出一个笑,但好在没人瞧见她的脸“元元要努力呀。”
于是孩子转过身,急切地走了两步,又被凝滞的氛围拖慢了步伐。
他有些茫然:我应该附和姐姐吗?他们好像在期待什么……
然而他强撑着、尽可能自然地走向书桌时,那种如影随形的恐怖却依旧萦绕在身侧……孩子知道,背后的目光并没有移开。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这寂静中碎裂了。
那四个人注视着他,看他放下书本,乖顺的坐在桌边,似乎亲眼见证了某种平行世界的诞生、或者一场撕裂时间的星震。
——而显然,他们和那个孩子并不在同一个时空。
2
数年前,白珩从丹枫手里接过卵中孵化的、湿淋淋的孩童时,心底又是感动又是惊奇。她试着伸出手,在那婴儿面前晃了晃,意外的被牢牢抓住。
她这样看着他,努力抛开先前的伤神,有些雀跃地想:哇,元元小时候是这个样子啊,从没见过那么小的天人呢。
不,现在也不是天人了。白珩看向他小小的、晶莹剔透的顶角和尾巴。隐隐有物是人非的伤感涌上她的心头,又随即被新生的喜悦驱散。
他们战胜了死亡,将他们的挚友迎回人间,这是多么美好的事情——或许这将是五人传说中的点缀之一,而他们的友人也将再次成长,直到能重新扛起石火梦身,与他们重新并肩作战,书写未来的诗篇。
很疼吧。想起他牺牲前经历的一切,狐女皱起眉头,又去抚摸婴儿的脸庞。
曾经与景元交好的人们一一来探望过。
受限于身体发育,景元还无法自如活动,无法正常交流……没关系,他们还有时间等他长大。
3
一切似乎并不完全如他们的意。
那次几乎可以算是不欢而散的聚会后,尽管他们强作无事发生,但有些东西终究还是改变了。
“元元,要喝浮羊奶吗?”她像很久以前一样,亲昵的将热乎乎的奶瓶贴在他的脸上,想看见他嘴馋的神态,想看他骤然亮起的金色眼睛,想看他眼巴巴的抬起脸,期待她立刻把浮羊奶送给自己的样子。
“谢谢姐姐。”孩子微不可查的对着甜腻的羊奶皱皱鼻子,尾巴倒是诚实的炸了毛。
在自己的理智作出选择前前,白珩的身体已经给出了反应:“是不喜欢吗?元元想喝什么呢?”
孩子眨眨眼,似乎兴趣缺缺,又不愿让姐姐的热情落空,于是强打精神看了一圈,用雪白透亮的尾巴尖轻轻指向高处的葡萄果汁:“我想试试这个,看起来很清爽。”
白珩一怔,连忙抬手递给他,看他勾起嘴角,随着应星的呼唤离开。
好似打通了什么关窍般,狐女立在原地,细细数过那些异状,终于觉得从前熟视无睹地一切不同寻常起来:
他不喜欢热浮羊奶,不喜欢甜甜的饮料。
他不喜欢蝴蝶酥和鸣藕糕。
他不会在长乐天的大街上奔跑。
他总静静地坐在饮月的书房里读书。
他从不和应星插科打诨。
他聚会时不大说话,只认真听他们谈天说地,在听见有意思的事情时笑一笑。
……
他好像并不是“元元”。
然而白珩也分不清自己究竟在喊谁——是面前的孩子,还是记忆中的人影。
偶尔的偶尔,她会捧起元元的脸端详:明明是同一张脸,同样的性格,同样的基因,他们、他,怎么会不是同一个人呢?
谁把景元从我们眼皮子底下换走了?
……还有另一个可能。
她不愿叫破。
4
从古海中诞生的那个存在——是景元吗?
倘若并非如此,那他又是什么?
应星将那孩子从白珩面前唤走,却对着他显得不知所措起来。
我要做什么?为什么要把景元喊过来?
应星思索着,随即在少年困惑的呼唤中醒过神。呵,他居然也有这么瞻前顾后、举棋不定的时候……
百冶安慰着自己:他是景元本人,只是重新活一遭,仅此而已。
……他有多久没和自己吵过嘴了?
应星控制不住潜意识的漂移。
不,别想。
他按住抽痛的额角,只觉似乎有什么自己不愿面对的现实正迫不及待的汹涌而出,占据自己的头脑。
他和饮月……化龙妙法……对,他们只是让景元变成了持明,他们只是结束了一场悲剧,并预备以此拒绝孽物带来的失去,饮月承诺过的。
对,他承诺过的。
但“景元”多久没跑去工造司找自己了?
他多久没有佯作严肃的背着手,学腾骁的步态踱进他的工作间,拐着弯的提醒他休息时间、或得意的说替他办成了什么事?
又多久没有提着石火梦身走来走去,向每个过路人炫耀自己绚烂惊人的武器?
但他们哪里不一样呢?……不,应该说元元就是景元啊。
“哥。”
他被呼声惊醒,颤抖着低下头,被那双空灵的、金色的眼睛注视着,一时悚然。
“景元”不明所以,只文静而担忧的看着他。
你还能有这种软趴趴的表情?应星下意识想,又立刻把话咽了回去,不愿他露出伤心的神态。
若是许久以前,他会毫无顾忌的对骁卫如此开口,即使景元十余岁时,百冶也不曾在口头上的争执有所让步,景元也不会被这点小事刺伤,但眼下这番欲言又止显然并不因为应星突然有了好脾气……
我在顾及他的感受。应星悲哀意识到。我从来不需要这样做,他也从不需要我这样做。
你是景元,对吧。他想这么问。然而又记起自己和剑首不大爱唤孩童的小名,从来都直白的喊“景元”,那这自然是他的名字。
但他没法说服自己了。应星绝望的想。
“他们”确确实实该是两个人。
5
将“景元”送回家后,应星转头搭星槎去了鳞渊境,不出意料的,丹枫还窝在他的院子里。
自从将景元以化龙妙法带回后,饮月的声望在持明族中空前增长,为他提供线索的龙师也跟着水涨船高,谁见了都得恭恭敬敬。
按道理说,卸下族群繁衍的重担,丹枫该轻松许多,然而他却随意寻了个理由闭关,只许他的几位友人往来。但他素来孤高独行,也没人对此事有意见。
听了应星的质问,丹枫却只是不明所以地看过去,他背着光,青色的眼瞳由此显得空荡荡,透露出兽类的冷漠:“景元不是活的好好的吗?”
应星深吸一口气,忍住一拳砸上去的冲动,咬牙道:“他怎么会是景元?饮月,别告诉我你看不出来……他们不是一个人!”
丹枫只抱臂冷眼瞧他怒火中烧,端得一副龙尊姿态,并不认同他的观点。
为什么景元没有复活?应星问龙尊,也问自己。
他明明活着。龙尊说。
“既然如此,我们还有件事应该做的。”应星忽而冷静了,面向饮月“他的基因,他的血——”
他们总默认石火梦身上那一点血液完全属于他,那时样本不足,不敢深究,而随后诞生的、样貌与景元一致的孩子也令他们确认了这一点,不必细察。
丰饶的炮火将景元与许多人的身份信息一同湮灭,而他的父母也不愿在此事多做牵扯——
丹枫只把莫名闹事的挚友赶走,并不把这话放在心上。
外族往往无法理解他们的身份认知,他早已经习惯,持明也早已习惯。在他看来,只要日后想起过往的记忆,景元就还是景元。
没错,应星这般质疑,只是因为景元还没有回想起来。他想。
仅此而已。
6
原本丹枫的确是这样想的……
“为什么……”
少年蜷缩在床上,剔透的龙角在黑暗中散发出莹莹光辉,他本闭着眼睛,等那管药剂注入身体,听到丹枫的声音后,悄悄睁开一只眼瞧饮月。
什么?他有些困惑。
“为什么……你还没有想起来。”
我究竟忘记了什么事呢?元元不知道,但丹枫说,希望他能够回忆起那些遗忘的过去。
很重要吗?少年问。
很重要。
用这些药?
对。他所信任憧憬的丹枫俯视着他,本就尖锐的瞳孔更加紧缩,语气却难得的温柔了些。
别怕,这些我都试过。龙尊说。并不很疼,会有些难受,但很快就过去了。
哥哥究竟……要我想起什么呢?
十数次用药后,少年依旧没有察觉记忆中的端倪,只是茫然的看着不知在为何努力的丹枫。
他想着,为了自己的『病』,哥哥花了许多心思,却没有得到结果……如果我是健康的,如果我没有遗忘就好了。
尽管他也不知晓自己遗忘了什么。
丹枫重新看过来时,只见少年露出一个歉意而温柔的笑。
他从没在景元脸上看到过那么内敛的笑意,他会是放纵的、严肃的、气急败坏的、懒散的、暖洋洋的。
或许……或许他真的不是景元。龙尊脑中陡然浮现出应星的话,随即被自己挥散。
他还没有想起来,一切都没有盖棺定论。
饮月注视着头生双角的少年,看他沉沉睡去,看他挣扎不醒——这是少年第一次展现出如此不同的反应,让饮月心里隐隐有了期待。
少年从梦魇中挣脱,惊悸的喘息着,龙尊安抚的将他揽住,抚摸他的发顶,也终于如愿听见少年朦胧的一句:“我好像记起了一些东西。”
饮月鼓励的看着他,少年注视着虚空,努力的、慢吞吞的捡起那些回忆:“我在战场上,提着医疗箱。在我的身前,有一个很高的、穿着红衣服的云骑,他提着一把刀,转过身来——”
“他和我长的一模一样。”
少年听见试剂破碎的声音,水龙随后涤荡了目之所及的一切。
7
丹枫疯了。
应星好不容易制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