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洛繁这下也慌了神,“祖母!”
再看钱氏,到底是个深宅妇人,肚子里文墨不多,往日只仗着年岁大,宋星糖的父母素来又有孝心,这才得以作威作福。仗着宋星糖没了爹娘,以为这宋府上下都是自己说了算了,所以便随心所欲,作践宋星糖。
眼下碰上了硬钉子,钱氏一时间再硬气不起来。
“休、休要信口雌黄,当我吓大——”
“是啊,我就是在吓唬你,你有本事,就别信啊。”
沈昭予素来眼高于顶,并没有不欺老人的美德。
他拎着刀,慢慢朝钱氏走了两步,吓得众人皆抱头鼠窜往后躲。
钱氏大惊失色,“来人!来人!拦下他!”
沈昭予面无表情,没再动了,“大小姐本是最忠孝之人,她不愿违逆礼法,却又无力对抗‘孝’这一字,可怜无人为她做主,孤苦无依,才叫你们这么猖狂。”
哐啷——
刀被他掷到地上。
咔嚓一声,刀刃不知怎么断成了两截。
他目光冰冷,“你若想告,那就去。只是那三桩罪在下皆一一驳回,击鼓鸣冤时再想个说辞吧。”
说罢,拉起椅子上的女孩,头也不回地离开。
沈昭予刚发完火,气息正乱着,沉着一张脸,一路上都没说话。
宋星糖则是迟迟都反应不过来。等她回过神来,自己已经坐在了房间里,而沈昭予不知所踪。
问了秦知许才知,他被大管家给叫走去议事了。
晚膳是宋星糖自己用的,饭才吃一半,她灵机一动,脑子里突然冒出个想法,饭也不吃了,急急忙忙就跑到书房去。
沈昭予推门回房时,便看到一个脸上沾着墨迹的小花猫,正对着面前的纸抓耳挠腮,上蹿下跳。
他愣了下,而后低头笑出声来,攒了一天的火气莫名其妙散了大半。
宋星糖看到他来,眼睛一亮,过来拉他,“原来你会的这样多,那些呜呜啦啦的话听起来一点都不难听,可他们还是好生气。你真厉害啊!”
这是想了半日才想明白?
沈昭予好笑地指指脸,“所以,你这是……”
“我要好好研究你是如何吵架的,我把你的话都记下了!”
说是“都”记下来,可整张纸上,只有一句。
沈昭予喃喃:“老而不死是为贼……”
他撑着额笑了。
“我、我就记住了这一句,说得好哇!”宋星糖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赧然道,“我笨嘛,你别笑话我。”
她冥思苦想,绞尽脑汁,可惜她听过以后基本上都忘干净了。把当时在场的几个丫鬟都叫过来询问,可她们也没读过什么书,记不住那几句引经据典的话,帮不上宋星糖的忙。
“天色不早,明日我再复述给你听,好不好?今日先歇息。”
宋星糖看了看手中的笔,“你明日还能记得?”
“自然。”
真厉害,她的记性就很不好。
“那好吧!”
宋星糖没有任何犹豫地扔了笔,转身朝寝房飞奔。
沈昭予瞥了眼凌乱的桌面,叹了声。
他将笔架上的笔全都取下,按照长短从左到右一一挂回。又将被她翻得一塌糊涂的纸张们也按照尺寸从小到大依次叠放整齐。
将砚台摆放在桌面顶部的正中间,一侧的书籍话本也按照翻阅的痕迹从旧到新摞成一堆。
等他勤劳又贤惠地将书房收拾整洁后,拿着一条湿帕子回到卧房,要给她擦擦花猫脸时,她已经只剩了件寝衣在身上。
沈昭予顿在原地,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她冲他灿烂笑着,“来嘛,今日继续学第二篇。”
说着晃了晃手里那本秘戏图。
沈昭予:“……”
啪嗒。
帕子掉到地上。
沈昭予弯腰拾起,扭头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