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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联在看到那个隔街撑伞的青年的一瞬间就明白了为什么他们都在潜移默化地阻止他来南国,因为这里有一个独特的存在。
这几年他出入烟花场所,就是为了迷惑调查局混入内鬼,而那个内鬼似乎身居高位,已经完全控制了调查局。
那个人是谁不言而喻,除了那个神秘的副局长别无二人。
肃联隐约觉得有一股力量在试图阻止他调查他的病因症结所在——那个无数次有无数个人在他面前提起的名字——孟妙繁。
而现在,显然肃联已经遇到了这个孟妙繁,和传说中的不一样,他确实很漂亮,但并不柔弱,也不是传说中的少年模样。
距离孟妙繁“死亡”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年,他从18岁到了21岁,长高了很多,但依然清瘦,像一株修长的青竹。
然而现在不能打草惊蛇,所以肃联佯装并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和错愕的青年擦肩而过时瞥见了他被伞遮住了的半张脸上疤痕狰狞。
他不动声色,只是忍不住微微蹙眉往前走去。
“肃先生!”孟妙繁觉得声音似乎都不是他自己的了,也不受自己控制,居然石破天惊的叫住了他。
肃联脚步一顿,回头看他,“你认识我?”
孟妙繁抿唇忍住心里的苦涩,沉默片刻,见他要走赶忙说,“那个…我在报纸上见过您。”
“哦,报纸。”肃联很惊讶自己看到他居然头不疼,明明之前只要听到孟妙繁这个名字或者看到关于他的新闻、图像就会头疼欲裂,“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孟妙繁头脑发热,预想过无数次相遇时的场景,此刻却难以抑制地让情绪失控了,“肃先生,我就是想问一下,您来这里是有什么公务吗?”
来这里是因为情报显示调查局副局长的眼线曾多次出入南国,但肃联不会蠢到告诉他实际目的,冷冷地说,“跟你有关系?”
孟妙繁抿唇让自己保持清醒,他说的对跟自己没有关系,是自己管的太多,“对不起。”
看到漂亮青年的脸上疤痕因为尴尬愈显狰狞,肃联突然心软,刚想开口,却见他低声说了句“打扰了”,然后猝不及防地转身离开,很快消失在了纷纷大雪里。
肃联回到车上,沿着街漫无目的地开,试图找到那个在人群里萧然的背影,然而却并没有找到。
他把车停在路边,打开车窗手伸出车外在抽烟,却猛然看到了那个青年抱了个穿着蓝色雨衣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孩。
肃联突然心脏抽搐,眉头一拧,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直冲脑门。
他有孩子?他结婚了?他凭什么?
肃联握紧拳头,把方向盘捏的咯吱作响,他捏着烟好久都没回过味,直到青年骑着电动车带着车前安全座椅上的小娃儿消失在了幼儿园转角,他才发现手里的烟早已被风吹灭了。
乐婷找到他的时候,肃联失魂落魄地靠在幼儿园门口,大衣上满是雪,眼睫上凝了一层霜,让他整个人显得更生人勿近,“老板…”
她害怕了,这时候的肃联跟三年前知道孟妙繁死去消息的那刻一样极度不正常。
肃联看着她,凌起锐利的目光,“谁告诉你我在这里的?”
“是肃董让我来的…”乐婷解释。
“我爸又怎么知道的?”肃联逼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刻意隐藏慌张的表情,不放过蛛丝马迹,他瞬间就明白了,笑着说,“你也知道我曾爱过的人根本没事?”
乐婷沉默。
肃联挥手,“你被开除了。”
“什么?”乐婷不敢相信,她知道肃联已经习惯了她的助理工作,曾经背叛他的事都可以原谅,怎么会因为这件小事就不让她继续担任助理了?
肃联看出来她的难以置信,“是我以前太纵容你了。”
说完,不等乐婷反应过来就驱车疾驰而去,“老板!我…知道错了。”
乐婷站在冷风中久久不能回神,他居然真的开除了她,她已经跟了肃联整整8年,想到肃联对她和她家人的庇护和帮助,把她当成朋友。
而她呢?乐婷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自己一次又一次地背叛肃联,从来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
乐婷抿唇看着南国街边的灯牌,上面循环播放的是一幅幅画风干净治愈的画,她看的时候刚好看到了最后一幅画,画着的是一个孤单的影子被光照亮。
署名是“孟凡”。
乐婷突然明白了她可以为肃联做些什么了。
做一些事情,也许可以让那个一次又一次在深夜里痛不欲生却还是克制不住地看那些旧照片的男人…重新被他的光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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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妙繁腰部有伤,冬季天冷或者下雨潮湿会痛。
石头看到他坐在沙发上锤腰,非常乖巧地拿了热水袋给他焐在腰上,然后又坐在小书桌边继续一笔一划的写作业。
写了一会儿,小娃娃眼珠子一转,跳下凳子,把作业本抵到他面前,“爸爸,这个字你认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