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沈府里冲进一批护卫层层包围勒整个府门,脚步的踢踏声和布甲的摩擦惊醒了府里熟睡的人。
沈为之忙带着府上的人出来跪迎。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今沈氏一门,行替嫁之事,妄图欺上瞒下,该当重罪。”王公公宣读完圣旨后,两眼一眯,朝跪在前头的沈为之伸了伸手。
“臣罪该万死。”沈为之重重叩首,“实因小女发了恶疾,恐冲撞了四皇子,这才不得已行此下策......”
王公公将圣旨递给他,低声几句:“皇上也知其中的误会,只是朝中有人屡屡上奏,可是难办,现下皇上只是控了你这沈府,从商定是结识不少名门望族,如若你能寻得......”
言止于此,王公公笑眼离去。
“老爷,这可怎么办啊!”杨氏瘫倒在一旁,泪珠子直往下掉,“嫣儿才嫁去东宫,若是此事落定,恐怕......”
沈为之定神思虑片刻,叫来一小厮:“你顶着面见太子侧妃的口实,即刻入宫,想办法见到皇后娘娘,尽快将此事说清。”
小厮点头,快步出了府。
......
万昭拿着一早送来的密信,下面跪着沈府来的小厮。
“皇后娘娘快去救救老爷吧。”
“知道了,你退下吧,你家老爷会平安无事的,让他候着吧。”万昭唇角不可察地一翘。
小厮得令退身出了皇宫。
“娘娘当真要去给那沈为之求情?”万昭身旁的丫鬟贴近问着。
“我们静观就好,安王府里也有一个沈府家眷呢。”手边的茶盏水雾氤氲,信纸被茶水打湿后丢进火中。
......
宫灯还未熄灭,御书房的烛台上早已积满了蜡油。皇帝朱见行正批阅着大臣的折子,手腕轻抬,笔尖悬在“沈氏”二字之上。
“拜见父皇。”王砚跪在地上,双手作揖。
沈嫣然刚入太子东宫,自己夜半便被秘密传唤进宫,定是替嫁之事已被知晓几分。
“起来吧,砚儿。”朱见行放下手中的笔,偏了偏头,用手揉着太阳穴。
“你可知沈氏替嫁之事?”说完,朱见行并未朝他看,仍是一副放松自我的模样。
“儿臣,知晓。”王砚思虑良久,还是说了实话。
朱见行将案上的折子甩到他脚边,眼里有些怒火:“你好大的胆子,欺上瞒下之事可是死罪!自己看看上面写的什么!”
王砚将地上的折子收了起来,上面尽数是对替嫁之事的谴责已经对沈府的态度。
“罢了,念你也是事后才知,就不多责怪,至于那沈氏一族,满门抄斩吧。”
王砚不紧不慢的跪下,语气也平缓有力:“父皇息怒,儿臣早知沈府偷偷调换新娘之事。”
朱见行眉头皱起,神情显然有些愠怒。
“据儿臣了解,沈府嫡长女沈嫣然早已心属太子而且为人娇横,要借助她来查盐商贪腐案,想必会打草惊蛇,相比之下庶女更为稳重,沈府送来嫡女之名,实则是庶女之身,儿臣思虑过后觉得顺水推舟未尝不是好事一桩。”
朱见行眉头舒缓,但仍未言语。
“沈氏庶女的母亲在前些时日突然过世,与那沈府脱不开干系,她现在无亲人牵挂,一心为母报仇,是手下接触沈府棋子的不二人选。”
“这是查到的涉案的一些铺子和账册。”王砚将账本和名单一同搁在面前的案几上,“若是继续追查下去,定能牵出幕后主使。”
朱见行抬手挥了挥:“棋子?如此便好。但沈府不得不罚,你传我命令没收沈家半数财产,停商半月。”
“另外将正妃降级为妾氏,择日我再为你另觅良配。”
“儿臣遵旨。”话语间,王砚手指掐进掌心。
......
“沈氏众人接旨——”
王砚拿着圣旨进了府中,“私换婚仪,欺君罔上。”
沈为之的冷汗顺着额头下落,指尖紧扣地面。
“但念在皇恩普众,沈氏盐号贡献颇多,着,罚没半数家产,商行停运半月。”沈为之灰败的面色骤然回春,重重叩首在地:“叩谢圣恩。”
王砚冷眼看向地上跪着的人,挥着袖子离开了。
......
厢房内桌上的烛火在穿堂风里摇晃不止,沈知意正往瓷瓶里插新折好的丹桂,房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素儿忙不迭的跑了过来:
“小姐,小姐,你快去前院看看,宫里来人了。”沈知意将枝条插好,跟着素儿去了前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