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交际圈不也还是搞艺术的。”顾贝曼冷笑,“你当我不知道都是些什么货色?”
“欸你这孩子!那总有好的吧,你不可能一辈子不结婚啊。”
顾贝曼笑得更冷了些,比这人挤人的急诊那发挥不了一点作用的中央空调制冷效果好多了。
编导被她笑得一个哆嗦,就听见不可一世的首席问:“怎么,看我当首席恨得眼睛都红了?”
“你这话说的——”编导还没来得及给自己正名,便被顾贝曼截断了话语。
“最好还生个孩子把这个首席的位置让出来,是不是。”
编导怔了一下,意识到对一个事业上升期的女首席这么说话确实不对。
她还要说点什么找补回来的时候,顾贝曼的手机响了。
首席平常的电话铃声都是默认的。这一次想起来的却是一首钢琴曲。编导那天生的八卦敏感性一下响了起来。她竖起耳朵听见一句“别的小朋友都回家了,你什么时候来接我啊”。
顾贝曼很是了解自己的同事,一边接电话一边往外走,朝编导摆了一下手作为告别。
选手不能长时间保持兴奋,所以为了调节好状态,很多有名的运动员反而会在大赛前适当减少训练。
尹宓最近也担心自己的状态来得太早维持不到赛季末,因而有意克制,下训比较早,甚至还在考虑中国杯换回三周套。
顾贝曼没告诉她这件插曲,只说下雨耽搁了行程,挂了电话迅速奔向冰场。等她车到冰场门口,尹宓正待在屋檐下顺自己的上肢动作。
她这赛季的两套节目都莫名和死亡扯上联系,却因风格不同硬生生分出差别来。顾贝曼有空就带她练《青衣》,总算是让她初步地领会到腰为轴的含义。
姐姐的腰,真的是,她咽了下口水,韧而有力。
汽车的两声喇叭打碎了她满脑子的废料,顾贝曼从窗户里伸只手出来朝她挥一挥。
“来了!”尹宓飞过来,熟练地坐进副驾。
顾贝曼开车必然是有车载音乐的。此刻车里音响正在放《当爱已成往事》,还是林忆莲李宗盛版本的。
尹宓跟着哼了两句。
年轻人只会觉得歌词有意思,谱曲好听,还是要等到了年纪才会惊叹,文人的笔怎么能写出这么精确的文字。
爱情如此目眩神迷,即便是痛苦,即便再不相逢也很难让人松手。
不知道是不是顾贝曼换了新碟,这一路的车载音乐全是谈爱情的老歌。虽说爱情本就是歌曲的经典题材,但顾贝曼可没那么喜欢这些哭哭啼啼幽幽怨怨的东西。
今日竟然没有一首古典乐,真是转性了。
本身她们入住园区酒店就有提早一小时入园的尊享,尹宓又财大气粗选了VIP服务,游览时间简直是有一点过于富裕了。
既然不着急,顾贝曼被生物钟唤醒的时候就顺便把闹钟按掉了。
可能是从下养成的习惯,和尹宓一起睡的时候顾贝曼的睡眠质量会好很多。她难得睡了个好觉,面上那严肃的痕迹融化一些,放下了锋利的眼角。
顾贝曼的美貌和气质是有目共睹的通识。她整张脸上唯一有些破坏美感的就是这一双稍有些吊起的锋利眉眼。如果把她的五官遮到只留下一双眼睛,每个人都会瞬间决断她是个难相处的人。
所以很多时候人们见她都是尽量垂下眼睛。她不想一对视就吓哭那些新来的年轻人。
不过嘛,今天要掩护尹宓,她就想让自己看起来不好惹。
人们都会下意识欺软怕硬,眼神从这种一看就难缠的人身上扫过去之后是不会多看的。
尹宓睡得懵懵的,醒过来第一件事是往旁边摸。她的指尖是一片冰凉,惊得她坐了起来,然后才看见顾贝曼正站在化妆镜前认真画眼线。
“醒了?”顾贝曼探头和她打招呼。
尹宓抹了两下脸,光脚跑过来抱着她的腰把脸埋在顾贝曼后背里。
顾贝曼换手稳当当画完眼线,另一只手把尹宓捞到胸前。滚了一头乱毛的尹宓非常顺从地转了个圈,裹进她姐的怀里。
“去洗脸。”顾贝曼严酷地说,“我好给你化妆。”
一姐本人跟她姐一个德行,虽然工作要求化妆,但个人并不喜欢那些化学制品糊脸的感觉。好在除了正式比赛,她平常基本都可以素面朝天专心训练。
这也延伸出来,导致尹宓本人对搭配一无所知。就算她出生后有点什么审美,也在日复一日的训练服、运动装里磨去不少。
运动员嘛,一年到头除了训练服和比赛服装其他没几个时候可以穿自己的衣服。
所以她那些购物的成平就几乎都招呼给了顾贝曼。
偶尔参加赛后晚会,还得顾贝曼给她想办法打理一套。
今天顾贝曼给她搭了件蓝色开衫,袖口特意延长半截,一些人管这种风格叫萌袖,里头穿了打底的吊带。下半身是一件短筒裙裤,材质看上去是棉,色调偏灰粽。
本来如果为了好看,顾贝曼该给她搭一双长靴。不过出来玩要走路,她肯定还是选了过腿袜加运动鞋。
是人穿衣服,又不是衣服穿人。
尹宓可能有八百年没穿得这么嫩了,站在镜子前都不好意思看自己。她摸了摸光在外面的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