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也纳到底有谁在?
当她们俩千难万险到达酒店,修整一会儿又跳上地铁后,尹宓忍不住想。
虽说从小她就听说过某某同学在维也纳金色大厅参与音乐会,但谁有空深究这些东西。
音乐之都,艺术之都,被音乐包围的金色城市,听上去好像和她们来的目的非常相干。
但顾贝曼应该不是会用这些普通东西大动干戈的类型。
“我们到底要去哪儿?”她们下了地铁又跳上维也纳的有轨电车,叮呤咣啷的声响刺激着大家的耳膜。
“去拜访一位人类永恒的朋友。”顾贝曼把自己被风吹散的头发重新夹起来,“你知道莫扎特葬在哪里吗?”
尹宓记得当时看资料的时候看到过,“他当时好像随便被葬在了一个公墓里,后来维也纳中央公墓给他建立了衣冠冢。”
顾贝曼看着她,用一种温和的等待的目光,老师们也常常会用这种目光看着自己最出色的学生。
尹宓了然。
埋葬着众多音乐家的维也纳中央公墓,可谓西方音乐史的群星闪耀时。
整个公墓占地面积不小,甚至需要专门的地图来帮助游人们寻找他们瞻仰的对象。
音乐家们大多埋葬在32A区,沿着墓地中央大道向教堂走去就能逐渐发现那些熟悉的名字。
穿过拱门她们没走多远,左手边就出现了那熟悉的墓碑,往左边的道路上一转,满目看到的都是重量级的人物。
扇形排开的墓地最中央正是此行的主角——莫扎特。他的墓碑上雕塑着一位音乐女神,坐下堆积着乐谱,手上还拿着一张残章。
四面的底座上雕刻着莫扎特本人的头像。
随在这位天才两侧的是贝多芬与舒伯特,亦是两个大名鼎鼎的人物。谁敢说自己写作文的时候没有引用过贝多芬的素材。
再往外一圈有施特劳斯一家,以及相比之下没有那么出名的几位音乐家。
不消顾贝曼多说什么,尹宓走在路上的脚步都放轻许多。
自古以来,人们总是对死亡不由自主地尊敬。
“维也纳的酣梦正在此处。”顾贝曼在莫扎特的墓碑前蹲下来,把手里的一朵珠花放在墓前。
她们的行程订得非常紧急,并没有时间给她们准备什么。好在顾贝曼一向习惯用发夹与发簪来盘头发,从行李里翻出了一朵辑珠白瓣的花,想来被祭奠的音乐家应该不会介意。
欧洲的秋天就快来了,气温降低后那些鲜花不知还能绽放几日。这朵人工造出的珠花曾经绽放在美人发间,现在也会永远鲜艳在一位长眠者的梦乡。
顾贝曼朝尹宓招手,让对方靠在自己身边蹲下。她抓住尹宓的手慢慢贴在墓碑上。
“不妨亲自问问作者写《安魂曲》的时候是怎么想的?”她笑着说。
顾贝曼常有惊人之语,尹宓已经习惯,“好吧。那你好莫扎特先生,能问问你写《安魂曲》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吗?”
要是这样一问就能引先人入梦来授神技就好了。
冰冷的墓碑在这样的大风天里更显不近人情。尹宓放上去的手竟然同它不相上下,也难得顾贝曼握着她没有一点怨言。
掌心是冰冷的大理石,掌背是柔软温暖的肌肤。
世间万物矛盾又融合无非于此。
生与死也熔炼于此。
尹宓蹲累了,干脆一屁股坐在墓碑四面养花的泥土里。她仰头看着顾贝曼,正巧碰上对方的眼神也向自己透过来。
她朝顾贝曼笑了笑,于是照镜子般的得到一个回应的笑容。
傻乎乎的,让她的心也变得软绵绵的。
“你的《安魂曲》是怎么想的?”尹宓问出口。
这个问题好像难倒了顾贝曼。她先是皱了一下眉,又偏了偏头,最后在尹宓身边坐下来。
“既然你问到这个,我倒很好奇,你觉得我的《安魂曲》是一个什么样的节目?”
来了,老师的随堂抽问。
尹宓一时千头万绪,她拆解了好多东西出来,又感觉什么重点都没抓住。
她最终选择从那条裙子说起。
白色衣身上围绕着信件与音符一样的痕迹,既是一封信也是一曲乐章,比赛的选手既是执笔之人亦是被握在手中的笔。
冰面就是那张会最终成为一封信又会成为一篇乐章的稿纸。
顾贝曼一边听一边点头,忽地问了一个问题,“那么主题是什么?”
“《安魂曲》,或者告别。”
“那么是谁在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