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铜镜里的姐姐动作轻柔,眉眼尽是温和,凌潇的指尖摩挲着裤子,紧张羞怯的模样哪还有半点平日里的凌厉。
梳了发,自然还要抹上胭脂水粉。
“起身。”
凌潇听话地站了起来。
“手臂张开。”
凌溱亲手为凌潇换上了新衣裙。她总算是看到了女装的凌潇,摸上她的脸颊,这才是她妹妹本该有的样子,可怜她这些年在边城东奔西走,饱经风霜。
“走两步试试,看合不合身。”凌溱帮凌潇收了收腰身,“尺寸我还能再改。”
“不用啦,我觉得很好啊。”凌潇猛得转了个身,裙角飞扬起来。
凌溱笑她,告诉她穿裙装举止要端庄,不可像男子一般粗狂随意。
习惯真的很难改的。打小凌潇跟着她娘,她娘亲离开凌旬很快又搭上了她现在的后爹,那会儿她怀着凌潇,只想着他要是个男儿,争气点儿,那将来这孩子的日子也就好过些,毕竟她再次嫁人,肯定还会生,男的嘴里现在说什么不在意,又怎么会真的不在意自己的血脉。
只可惜,凌潇是个女孩。
凌潇认为她娘还是做对了一件事,就是当日谎称她是个男孩,长大了,也一直让她以男装示人,到现在不曾被人识破。后爹根本没有管过她,不是他的亲生崽子,他没有虐待你就不错了,怎可指望他亲自栽培。
娘和他当然会有他们自己的孩子。
没有多久,她就成了一个多余的人。好在,黄沙飞啸很大,她识趣,年纪尚幼,就住开了,大家少些来往。
即便这些年过来备受煎熬,她有今日的一切却还是需要一个男人的身份,讽刺又无可奈何,凌潇牵紧姐姐的手,“姐,我不后悔,只是你不会嫌弃我这样的妹妹吧。”
“胡说什么呢!”
凌溱的手指点在了凌潇的唇上,“你怎么样,我都喜欢你。”
才放心一笑。
小时候,她偷偷去找凌旬,要打听到自己的身世其实一点也不难。
躲在大树下偷偷地观察他们一家。
那会儿凌叡还没有沉迷不悟在炼器之上,没有离开这个家,三个孩子中他反倒是最像凌旬的一个,不善武,同龄一辈都看不起他,少时有些郁郁寡欢,走上后来的路多少也是因为这点。凌旬独自一人带着凌叡和凌溱,还是有过一段温馨美好的时光。
心里头开始泛酸。
在哪里她都是多余的一个。
大树后有轻微的哭泣声,凌溱抱着一桶要洗的衣物多绕了几步,才看到真的有个瘦弱的小孩儿抱膝在哭。
“你怎么样,没什么事儿吧?”
她低下身抚上孩童窄细的肩,好心肠地问了一句,不曾想,这小娃子一抬面呲牙咧嘴,气呼呼地将自己推开,害得她没拿住衣桶,衣服全部散落开来。
小娃站起身,推了人,跑了。
后来啊,凌溱每日去小溪浣洗衣物,都有个小影子尾随在后,她们就是这样慢慢的熟络,再往后得知了凌潇的身份后,凌溱更是把她放在心尖上,极度疼惜。
那是她的妹妹啊。
是她的亲妹妹!
凌潇将头搁在凌溱的肩膀上,她今天有些感性,回顾以往,只要是和姐姐的回忆,她都格外珍惜,只不过,她还是晚了一步,害的她最亲爱的姐姐受到了巨大的伤害。比剜她的心,还要痛!
像小时候一样,凌溱摸上她的脑袋,“好好的,怎么又哭上了。”
“我没事。”
凌潇的哭音柔化了凌溱整个心田,搂紧她的腰,晃了晃,“没事,那就开心一点呀。”
在姐姐的怀抱里,她起誓,永远保护她,不再让人伤她一丝一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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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辰知晓了霏纶以前住在云风谷,立刻想到了七彩湖泊附近也有一峡谷,应该适合金雕一族居住,那儿距离长天一色也近,以后有事都好帮衬。
她实地探查了一番,此地气候适宜,地理位置也算隐蔽。
正打算去找霏伦,纸蝶飞来了。
落雪传来的话语断断续续还没听完手中的纸蝶猝然化为了灰烬,蓝辰当下心里一惊,明白事情严重,是老树快挨不住了,她立刻起身赶往小岛。
一颗颗火球,四散而开,甚至是周边各小岛都被殃及,熊熊火海,久久不散。
老树的藤蔓将小岛分隔为二,为岛上的小妖争得离开的时间,他努力抢回意识,怒吼,“你们快走!走啊!”
“黑子叔,青姨,落雪呢?”
蓝辰赶至,见他二人面色沉重,青姨脸上还挂着两行泪,着急地又问了一句,“她人呢,你们说话啊!”
“这孩子不听劝,咬了我一口,冲里面去了。她说她不能丢下老树不管。”
黑子的虎口血淋淋的一个牙齿印。
倔兔!
“你们先走,我去找落雪。”
赤焰不惧火,蓝辰就令赤焰烈鞭围裹着自己,她就这样走进了火势熊熊的另一半边。
一定要找到小兔。
“落雪!”
蓝辰疾呼,无回应!
火已经烧到看不清楚路了,烟雾迷得眼睛疼,这样下去连她都会支撑不住的。凭着记忆和感觉,蓝辰尽力往老树方向走。
零星的火点连结在一块儿形成了一张巨大无比的脸,向蓝辰正面压来,团团不甘示弱,也变成巨脸与之相抗,吹吹吹,但火借风而长。
“团团,你先回来。”
听话的回了蓝辰的衣袖,赤焰烈鞭回转迅速,这火,还伤不到蓝辰半分。
“赤焰拜托你了,我一定要找到落雪。”
蓝辰继续前进。
对了!小兔有她给的血珠!
想到这,蓝辰站定,抬手,手掌心划出了一道口子,她默念几句,一滴滴的血珠,如红色丝带,给她指引方向。
“我们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