姮沅急了:“你是不是不信?你可以去问四夫人四老爷,或者七老爷,他们都见过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要你愿意给长明每日三餐送参汤,我会出来指控谢长陵霸占堂嫂。”
十七娘看了她会儿,忽然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我信。”
十七娘回头低声嘱咐了女使一声,女使便匆匆离去,姮沅一直在看她,不知道她要去哪里,十七娘没再跟姮沅说话,一个采桑女还不配与她对话。
过了会儿,先前离去的女使带着几个婆子急匆匆赶来,一指姮沅,喝道:“就是她!”
还没等姮沅反应过来,她就被人摁在地上捆了起来,十七娘没再看她,璇身步入凉亭,裙摆如重叠的花瓣绽开,浮起精致细腻的熏香。
十七娘道:“把大司马请来,就说我替他捉了个小贼。”
姮沅茫然。
在她看来,谢长陵挡了十七娘努力了许久的路,十七娘就算不恨谢长陵也是怨着他的,但只要利用好她,十七娘不仅可以成为皇后,还能控制谢长陵,这是个稳赢的买卖,十七娘没有道理不做。
可是现在看来,十七娘似乎没这个意愿。
怎么回事?难道十七娘不在乎被抢走的皇后之位了吗?
姮沅想不通,但好在谢长陵很快就来了。
许久不见了,谢长陵还是那么可恨,闲庭散步般走进凉亭,连目光都没多余地瞥一眼姮沅,看起来,她就像是一粒不重要的尘埃。
十七娘很郑重地站起身,跟谢长陵请安,又道:“不知哪儿冒出来的小贼胆敢血口喷人,侮辱堂兄的名声,堂兄还是带回去审审,看幕后主使之人是谁。”
谢长陵道:“可她说的是实话,该怎么办呢?好妹妹。”
十七娘怔住了,她不可思议地去看姮沅的脸,但姮沅自谢长陵来了后,就没有再抬起过脸,十七娘倒吸一口气,觉得匪夷所思。
谢长陵喜欢这样的?
那他挑了个农女做皇后候选,不是侮辱皇后,也不是看不起他,只是因为他眼光差劲?
十七娘还是不敢相信,毕竟谢长陵善书画,精通音律,这样的人眼光不可能差。
十七娘稳了稳神,道:“既然是真的,那就拖下去把她打死吧。”
年不过十七,脸庞尚有婴儿肥的少女,就这么用最随意的语气说出了最恐怖的话。
姮沅难以置信地仰起头看着她,都说女人心善,可姮沅在十七娘身上,根本看不到心。
谢长陵‘哦’了声,道:“我还以为堂妹会借此要挟我。”
十七娘道:“她能投靠我,也能投靠别人。虽然我与堂兄间有矛盾,但我们出身谢家,共荣共辱,留着她,终究对堂兄是个威胁,对我来说,也是个祸害。”
既然是祸害,当然要早些处理了。
逻辑很顺畅,谢长陵也不反对:“随你。”
姮沅急道:“我只要你能为长明供参汤,我没想过将把柄卖给别人。”
谢长陵的脚步一顿。
十七娘笑起来,觉得姮沅说的话特别可笑:“你要我相信虚无缥缈的人性?你在告诉我这些的时候,你知道你的眼神里有多么恨大司马吗?”
她向婆子示意:“拖下去,乱棍打死。”
姮沅没犹豫,尽管她被束缚了双腿双手,但她还是努力地想跑,尽管姿势狼狈,身上弄出了很多的伤,但她仍旧不肯轻易讨饶,头击,脚踹,嘴咬,什么样的手段都使了,把自己弄得跟头被逼入绝路的小兽般,姮沅都没有停止挣扎,婆子被她惹
怒,也想震慑住她,揪着她的发髻扇她脸。
巴掌声响亮凶狠,谢长陵没听到她哭,也没听到她讨饶,或者向他求救。
在这之前,谢长陵一直以为她是个爱哭鬼,在床上随便弄弄就会哭得很可怜,泪水怎么都流不尽,就跟水做一样的,现在却跟哑了一样,一点声都没有。
他脚尖微转,道:“停下。”
婆子也制住了姮沅,顺势停下了手,被五六只手抓着的姮沅发髻散乱,脸颊红肿,只剩双眼又明又亮,狠狠地瞪着他。
谢长陵道:“那么想活啊。”
姮沅没理他,他开口就是一肚子坏水往外冒的时候,准没好事。
谢长陵道:“我看你确实对谢长明爱得死去活来,真是可怜,我就给你个机会,只要你心甘情愿去死,我就一直供人参供到他死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