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小姐，您确定想好了吗？”
面前的男销售文质彬彬，因为穿得像个卖保险的样子，所以在这个高档餐厅里，处处有视线装作不经意地打量他们两人。
宁宵猜他们多半还在腹诽：能订得起这里位置的人，还会被保险骗？
但宁宵现在已经走投无路了。准确来说，她是破罐子破摔。宁宵咬牙，反正这里也不是娱乐晚会的中心，不站在她那几个不省心的艺人旁边，没人知道她是大名鼎鼎的柠心娱乐的经纪人。
更没人知道，她签下了一个多离谱的合约。
宁宵咬牙：“……你要保证有效，否则。”她其实做不到什么否则，但仍然色厉荏内：“我一定会找到你。”
男销售笑笑，他那张过于完美的面皮看起来真有游戏设定NPC的质感，缺点就是太有质感了，反而不像个人。
宁宵忽然想，她如果想捏一张帅气逼入的脸，效果会像这个男销售一样吗？过于完美反而失真？事情到了关键，她反而有点走神了。
回过神来时合约已经摆在她面前，字是男销售签好的，很漂亮的两个字：邸门。旁边摆着一只笔，笔尖朝她。
宁宵虽然不知道笔是从哪里来的，但还是定神，在甲方那里，签下自己的名字。
破天荒睡了一个懒觉。
第二天大早，宁宵回想起自己被祝雾灯那个蠢货气到干了什么，都气疯了：“啊啊啊啊啊！”
装潢精致的穿衣镜里，一个男人的肢体在抓狂：“我怎么就真的一时上头上了这个当啊！这可是二十五万啊！”
二十五万！
虽然宁宵现在大大小小算个知名经纪人了，但是她的每天日常是给纸醉金迷的顶流、明星打点，钱流水一样地花出去了，报销却还卡在公司的总账里。
最重要的是，那都是她辛辛苦苦赚的血汗钱，而从今天开始，她有可能再辛苦也赚不到这么多血汗钱了！
穿衣镜里的男人眼睫垂着，微咬薄唇，很是懊恼的表情。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忘恩负义der！那个白眼狼！
祝雾灯！她看在他们差点谈过一段的份上给了他充分的自由，都不怎么亲自和他去对接工作，还任凭他自己选助理和司机，谁知道，这个蠢猪竟然背刺她！
放弃她辛辛苦苦撕下来的角色不演，去给那个周楷抬咖！他脑子是有病吗！好不容易卖腐火了，不解绑提纯CP粉上赶着去吵CP，亏她用心给他经营的全民男神人设，呵，全毁了。
要是祝雾灯能真的坚持炒CP不动摇，那她还敬他是个为了目的不择手段，敢于坚持的蠢货，偏偏这个烂黄瓜，泡夜店，私联粉丝，瓜多得她都能给他做个PPT。
而这些违法乱纪的事情，她这个经纪人居然也这几天才知道！！之前她一直以为祝雾灯只是个脑子不好的蠢货，现在才知道他不光脑子不好，还烂，又烂又黑！
又给他谈了几个顶奢代言和综艺的宁宵天都塌了。如果还只是这些，都好说，大不了毁约，大不了人设崩塌，大不了息影一段时间再出来，粉丝没记性，有他那张脸在，良心是什么玩意儿？
自己不就是来造梦的吗？只要祝雾灯可以保持荧屏上的完美形象，宁宵也不是不能吃这口屎。
以上，这都是宁宵发觉自己带了怎样一个五毒俱全的艺人之后，咬着牙齿安慰自己的话，其实她根本没有这么大的肚量。
她能这么昧着良心的唯一原因，就是她和宁宵签的那部电视剧。《程樾传》。众所周知，什么什么传，主角一般是一番大女主。
但是这部戏很不一样，这部戏的男主虽然戏份少，但十分出彩，出彩到即使这是一本大女主文，当时卖版权的时候，最高呼声的不是女主要好好选，而是：“不要毁了我们的谢听风！”
谢听风。
宁宵现在想起这个名字胸口还一阵发痛，原因没什么，这是她动用最后资源，给祝雾灯谈的最好的一个饼了，而且因为这个饼，她还答应再也不签月亮影视外的其他协议！
她为了这个饼，牺牲了未来艺人的那么多资源，结果祝雾灯居然罢演了！他不演就算了，还跑去周楷那里炒男同CP暗戳戳拉踩，说他现在不演BG啊啊啊啊啊！
宁宵要气死了。
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很能忍了，在祝雾灯的骚操作下都快忍成忍者神龟了，结果他居然还能做出比她预期更过分的事啊啊啊啊！
这感觉就像什么？宁宵知道他去泡夜店的时候只是捏碎了手机，私联粉丝的时候已经想报警，结果他告诉她，他还乱睡乱税，还看不起BG，想靠自己毁了BG几个亿的基本盘！
啊啊啊啊！
果然前辈说的没错，宁死都不要带男艺人，尤其是那种看起来长得好看，没什么花花心思的男艺人。
俗话说得好，再帅而不自知，被懵懂小妹妹捧两年，也变成油腻毒怪了。
她怎么会觉得一个本来就是靠男同CP而不是演技火起来的人，能有什么职业道德？！
现在好了，祝雾灯要和她解约了，她的职业生涯也要跟着死去的谢听风和迟早暴雷的祝雾灯一起完蛋了。
宁宵又气又累，随便团吧了两手被子，撑着床坐起来，忽然猛地一惊——
人经常会以为自己一次只能被一件事情震惊到，其实不是的，人有时候真的会突然同时意识到两件事。
一件事是：我靠，我怎么变大帅哥了？！
另一件事：见鬼了啊啊啊啊啊我的身体怎么会躺在那里？！
她猛地回头，确认了好几遍，终于明白了一件事：第一，她好像真的买到真货了！
那个男销售说的是真的，花费二十五万，好像真的可以获得一个完全由你做主的马甲工具！
第二。这个马甲工具的缺点是，当她用的时候，本体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