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笨蛋男高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蹲在路边吃起了关东煮。

“窗”的善后人员来得很快，他们俩又没走得太远，五条悟这头白发过于有辨识度，以至于每个人走过都要看一眼这两位深夜蹲在路边吃东西的准一级术师，并在心中给出了一致的评判——不是很聪明。

传说中能止小儿夜啼的六眼似乎也没那么恐怖，如此接地气地和同学蹲在路边吃小吃，看着甚至有几分纯良。

只是转念一想，此二人刚从任务现场出来，搬过尸体又能立刻吃饭，心理承受力真是高得恐怖……善后人员腹诽着工作去了。

等到他们终于以一个饿得有点超脱了的状态进食完毕后，五条悟忽的长叹了一口气说：“其实老子还是有点饿。”

毕竟他们可是只吃了一个面包就跑来做救援任务了，又在展馆里拖延了好长时间，真让两个大小伙子放开吃的话，恐怕两头牛都打不住。

不过比起只消退了一些的饥饿感，先前那种奇异的悲伤和愤怒已经完全走远了，仿佛从未存在过似的。

五条悟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被自己放在脚边的手机。

从夏油先生的描述中，那个白毛倒霉蛋继六眼之后，又解锁了自己不太会控制的无下限术式……

所以，是导致几个世界建立起莫名其妙联系的传输效果增强了？

难道他刚刚想要无理取闹的心情也是这样来的？真是的，某个白毛笨蛋能不能哭那么大声啊？会影响到别人的耶！

五条悟不太确定，又悄咪咪地看了一眼夏油杰，却发现对方也在看着他，神情还非常专注，感觉比听夜蛾正道讲课的时候还认真。

他似乎觉得自己好不容易平静下去的心脏又疯狂地跳动了起来——肯定有什么五条大人还不太了解的事情发生了。

然而，这件事涉及到了他唯一的挚友，五条悟暂且就不想轻举妄动了。

自从联系上夏油先生之后，他好像也变得有点不对劲起来！难道有什么眯眯眼怪刘海病毒能顺着短讯传染吗？要不、要不等回学校之后，找硝子再填一份调查问卷吧？

不受控制的心跳砰砰作响到让本人有点恼羞成怒，五条悟眼神闪烁，颇有些不自在地说：“……杰干嘛这样看着老子？”

夏油杰故作疑惑地歪了歪脑袋，随即笑眯眯地揶揄道：“在看饿得发脾气都不自知的笨蛋。悟稍微吃饱了一点，心情就没那么差了哦。”

才不是那种原因！明明就是有丢脸的坏人偷偷陷害他了！五条悟果断地把锅往某不知情同位体脑袋上扣，却仍然被夏油杰讲得有些胸闷气短、呼吸不畅。

莫名受了委屈的五条大人当即便蓄力要跟什么都不懂的笨蛋挚友battle，只是他才将视线聚焦到挚友脸上，就让对方那张笑得很狡黠的骗子脸晃了眼睛——

夏油杰的眉眼都细细长长的，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完全就是已然预备好使坏的坏蛋狐狸一只，保不齐心里想着什么整人的坏主意。

可即便如此，五条悟也还是有点挪不开眼睛，并不得不在心里勉强承认，挚友不仅仅是有几分姿色的程度。

或许是周围的气温太高，又或者是“敌方”的手段过于超规格，五条大人如精密仪器般的大脑在持续的异常升温影响下，终于不出所料的死了机。

五条悟：“……”

吵起架向来妙语连珠未尝败绩的五条悟张了张嘴，还是什么都没能说出来，略显羞赧地别开了脑袋。

夏油杰还在絮絮叨叨地安抚他，“夏天就是这样的，我原来在家的时候也不喜欢夏天，能很明显地感受到附近的咒灵变得更多了。不过意外情况应该不会特别多，以后我会记得随身带一些小零食的，悟今天也辛苦了……”

他嘀嘀咕咕地念叨了半天，五条悟提过之后，他便移开视线，只盯着近旁的柏油马路，结果却忽的发现周围有点太安静了，除了他的小声叨叨之外没有其他声响。

——全世界最喜欢和他凑在一起讲小话的家伙竟然到这里都没讲几句话。

夏油杰再扭头一看，发现五条悟已经以一种回避的姿态别开了脑袋，半捂着脸，只有通红通红的耳尖作为漏网之鱼露了出来。

五条悟今晚着实反常，明明看起来也没有受伤……夏油杰真心实意地疑惑道：“悟？怎么了？”

中暑了？还是咬牙扛着什么不太明显的伤？

他说着，很自然地伸手试图去扒拉开五条悟的手。

谁知道，短暂的沉默后，白发少年忽的露出了万分惊恐的表情，猛地一下就蹿了起来，仿佛谁踩了他尾巴似的一蹦三尺远，带着自己尚未完全驯服的四肢手忙脚乱地就冲出去了。

他冲出去一大段距离后，夏油杰还保持着伸手的姿势，满脸茫然地低头，看向脚边五条悟没来得及一起拿走的手机。

五条悟也意识到了自己跟从直觉反应留下的一些小小纰漏，尴尬地顿了顿便又灰溜溜地回来捡起手机，和完全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的夏油杰对上了视线。

夏油杰：“……悟？”

五条悟找回自己的声带，勉强地解释道：“老子、老子去买点吃的啦，杰稍微等一下……老子很快就回来！”

他话音还在夜风中飘荡，人就已经又飞出去了，好似后面有巨大刘海狐狸在追。

夏油杰：“……”

被留在原地的黑发少年有些怔愣地看向自己的手——

他难道，一不小心做了什么很越界的事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