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懂你,你有好多好多秘密,你有自己想做的事情,什么都不告诉我。”江焉垂下眼眸,低声说。
陆涯挑了挑眉,“你以前不是也从来都不管我?”
何止是不管,那眼里根本就没他。
江焉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忽略陆涯这句话。
现在绝对不可以打人,忍住。
他还在继续说:“那些秘密比我重要,是不是。”
语调低沉,声音冰冷。藏都藏不起的委屈,还带着点涩意。
在旁边坐着的黎溯登时傻眼了,“这什么情况……”
他怎么看不懂这个剧情发展了,这俩你死我和的竞争者居然在纠结自己在对方眼里重不重要?
直面江焉所有委屈的陆涯则是冷笑了一声,他一个用力拎起江焉的衣领,在黎溯惊愕的目光里把人死死压在了墙上。
“陆哥!”
“出去。”
陆涯几乎是吼着说完的,黎溯看来看去,咽了咽口水走出寝室,还贴心关上了门。
江焉被怼在墙上,垂着头冷眼看着暴怒状态下的陆涯。
他也怒了。
“我说的难道不对吗?你赶我走,对我锁门,什么都不告诉我,这就是你对我的喜欢?”
江焉一边说着一边掉眼泪,他死死盯着陆涯的眼睛,抬手抓着陆涯抵在他肩头上的手指。
陆涯沉声打断:“江、焉。”
一字一顿,全是警告之意。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敢做,我为什么不敢说?”江焉抬着眉,满脸的荒唐神色,“是你先喜欢上你的弟弟,之前这么多年,我明面上私下里,在你面前都是你的亲弟弟,不是吗?”
敢做为什么不敢当。
既然喜欢了,又凭什么还把他当外人。
什么乔承允,什么陆宁,他们算什么。
明明陆涯心里该是他!
话一出口,寝室登时静了有十秒之久。
陆涯眼眶都怒红了,胸口不断起伏。每一次,都是他的忍耐度达到极限。
喜欢上江焉,是他自认做过最不能见天光的事。
被江焉抓个正着,更是他后悔很久的事。
江焉看着陆涯的眼神几番变化,浑身气质一厉,对陆涯控着他的手不管不顾,用力地向前死死撞上陆涯的额头。
咬牙切齿地质问:“你后悔了,是不是。”
后悔喜欢上自己的弟弟,是不是。
哪怕江焉的身世被揭露,还是后悔了是不是。
陆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讽笑一声,“那你呢,现在来找我,是想和我在一起?”
以为这一次还会是沉默,但江焉却愣了愣,冷笑着反问:“我们在一起,你是不是就会永远都不离开我。”
陆涯缓缓抬眸看向江焉嘴角残忍的弧度,他看见江焉上下嘴唇一碰,说:“如果是,好,我答应和你在一起。”
什么道德沦丧,什么公序良俗,他也不管了。
要疯一起疯,要死一起死。
·
清明的雨淅淅沥沥,点滴打在墓碑之上,一边一边拍打那让江焉陡然怔住的名字。
有人蹲在地上,一手拿着酒,一手指指戳戳墓碑,抬头看来时瞪大双眼:“江焉?”
江焉低头看了半晌才认出来这人是黎溯,曾经来过陆家的客人,也是陆涯的好友。
江焉看了一会儿黎溯红红的眼眶,才挪开视线重新落在墓碑之上。
“什么时候的事。”
其实都不用问,墓碑上生平都写得严谨。
“好久之前了,有个三年了吧。”
江焉又问:“因为什么死的。”
“喝酒,从楼上掉下去了。”
“哪里的楼,哪里的酒。”
“自己家里的酒,他家别墅二楼的窗台。”
“只是二楼?”
对,只是二楼。
从这里掉下去,头砸在地上的石坎上,流血不止整整一夜,那就绝无生还的可能。
江焉站在窗台上,眼前是陆涯坠亡前踩过的最后一片地砖,背后是满满一室的秘密。
全是有关他的东西。
长叹一口气,江焉转头看向墙上挂着的一张巨大照片。
一张陆家曾经拍过的全家福,有他、陆涯、陆骁业和施珃。
只是现在这张图里,陆骁业的脸被完全涂黑了。
【你后悔了。】
“……什么?”江焉皱起眉,四处找去,但没找到声音从何而来。
他甚至不信邪地摸上几个陆涯的手办,想找找到底是哪一个在说话。
【不是幻听,不是摆件,你去其他地方待着也能听见我们的声音。】
【说回刚才那件事吧,你是不是后悔了?】
“后悔什么?”
【后悔当初没留下来,后悔错过这世上最在乎你的一个人。】
自此,江焉开始听到其他几个自己的声音。
【找到陆涯,找回你的颜色。】
【然后,也不要再去管什么兄弟名义,陆家恩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