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嘉庆听到这话后表情没什么变化,微微歪了歪脑袋:“谢谢。”
以防自己再说出什么奇怪的话,她移开视线,将拳抵在唇边,随口一问:“咳……嗯,简栩呢?”
秦嘉庆正要往远处装着排球的蓝布袋推车走去,抛下句:“一会儿来。”
季许风“哦”了声。
气氛一下子冷下来。
本持着刻在每一个中国人骨子里的优良美德:来都来了,季许风也从推车里拿个排球出来。
原本安静的体育馆被砰砰响声填满。季许风自己在那儿垫了会儿球,这样其实挺能缓解压力的。
她突然感受到有什么东西滚到脚边,秦嘉庆叫她名字:“能扔过来吗?谢谢。”
季许风其实惊讶了一秒,原来他知道她的名字,她没表现出来,拿着球走向他。
……
简栩和盛周进来的时候,看到俩人都挺不拘小节地坐地上,季许风屁股底下还垫着件外套。
他俩对视一眼,默契地没说话,蹑手蹑脚地走到他们身后不远不近处。
季许风正在聊:“我听简栩说你从小就开始练排球了,童子功啊。”
秦嘉庆目光放在排球上。季许风说,“你以后要继续打排球吗,走专业。”
秦嘉庆看向季许风。他们正儿八经地对视。其实大家聊天的时候都很少去专一的、直直的、决绝的去看向那个问话的人,至少季许风之前认识的人都没这个习惯,连盛周都不这样,他听人讲话,总是笑。
秦嘉庆没笑,但也不像生气。他很专注地看着她,季许风突然有些不太确定自己长得像不像排球。
“会。”秦嘉庆口气很坚定。季许风能感受到这不是一句轻飘飘的承诺,而是份热气腾腾的决心。
季许风感觉自己头后面痒痒的,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秦嘉庆脑袋后面绕上来一双手。
下一秒她眼睛就被人捂上了,这人力度很轻,虚虚地挨着她的眼睫毛,并没有很直接、冒犯地碰到她的脸。
空气倏忽安静。
秦嘉庆说:“简栩。”
季许风没打算说盛周的名字,她很想知道盛周能保持这个动作不变多长时间。
于是她故作姿态道:“简栩,你别捂我眼睛。”
秦嘉庆:“简栩在捂我眼睛。”
季许风:“真假?我感觉后面这位挺像简栩呢。”
秦嘉庆:“人没有四条胳膊。”
季许风疯狂眨眼,睫毛搔在他手心里。盛周还是没动。
季许风:“那你说我后面是谁?”
秦嘉庆顿了顿,平静地说:
“应该是你男朋友吧。”
“?”
季许风被自己口水呛到,盛周把手缓缓放下,秦嘉庆在简栩爽朗的笑声里困惑诚挚地说:“我后面就是简栩啊?”
但其实这不重要了。
秦嘉庆看着疯狂咳嗽的季许风和哭笑不得的盛周,被简栩扯过去耳语几句。缓过神后神色端正:“抱歉,我还以为你们是……男女朋友关系。因为你们总是走在一起。”
季许风没注意到盛周的微妙神色,扬着脸很诚恳地讲:“总走在一起也不一定是谈恋爱吧。你和简栩也不这样?”
秦嘉庆若有所思:“你说得对。抱歉。”
简栩看见盛周的脸色熄灭了,很想说重点不在这儿吧。
但最后也没有说出口。
四个人又侃大山侃了一会儿。秦嘉庆低头看眼手机,皱皱眉头。之后他俩就走了,好像去接秦嘉庆他姐。季许风也不想在这待着,跟盛周一起出去。
季许风再复盘起这事儿已经是在寒假,她正在盛周家打手柄游戏。
季许风玩游戏挺吵,输出全靠喊,热热闹闹地揍了很多人。盛周倒挺安静,他其实不怎么热衷于对抗战斗类游戏,但喜欢玩辅助或者奶,他救人真的很有一手。
她俩这次玩minecraft(我的世界),季许风下矿下了几天几夜,带了一背包的石头沙砾铁矿媒矿和杀怪掉下来的腐肉,灰头土脸地回来,发现盛周不声不响地建了个小洋楼,再仔细一看,周边的树木全都被挖空,凹凸起伏的地面他都填平了。
小洋楼的外表还不是只用一种木材做的,里面装修还挺有格调。盛周再一次不遗余力地发挥了强迫症,特意留出一面墙装满箱子,还用公告牌标注:这个是矿物,这个是食物,这个是武器……她一进门,现实中的盛周出声:“等会儿。”
季许风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画面中的人停在门口,“怎么了。”
盛周很严肃地说:“进家门先洗手。”
“……”
盛周起身去拿东西。季许风趁空参观了下屋子,有二楼和小阳台,每个屋子都有规划,也还有一半空着还没建完。
盛周拿着两杯水回来,抬手把杯子贴在她脸上。很温热,季许风无端端想起盛周把手覆在她眼睑上时,也是类似这种感觉。
思绪顺着这段回忆往下滑,就是秦嘉庆说的那句话。
——“应该是你男朋友吧”。
季许风明白自己多多少少是有些在意这句话的,不然她早忘得一干二净了。
秦嘉庆并非是第一个误会她和盛周关系的人。
季许风心不在焉地接过杯子,抿了一口。
在她记忆中,最早的质疑是来自小学时候的同桌,小孩心性,直截了当地说“他不会对你有意思吧”,她当时好像很恶劣地回复了。这么一想季许风心里有些慰藉,她也成熟不少。
再到后面的杨誉佳,也询问过她和他之间的关系,被季许风一口否定。要是只有一个两个还好,上了高中这种情况反而愈演愈烈。
季许风向纪嫖表达过这种不解,纪嫖很宽容地笑,指点她,让她观察陶新雨和宋涵予平常都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