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盛周生日互送礼物这事儿似乎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我和他说盛周,以后我一百岁大寿也得给我送礼物,他说他那天会很忙,要在生日蛋糕上插一百根蜡烛。
上一年生日他送我的礼物是一个粉色小狗的毛茸玩具,挺大的一只,立起来到我小腹的位置。
毛绒材质还挺好,眼睛黑漆漆,胸上挂着白色的口水巾。
我盯了它很久,给取了个名,叫小风,然后放在了床头,没有选择搂着睡。
……如果真的抱着睡的话我觉得怪怪的。
我踩在落叶上,在轻微又清脆的声响里问:“盛周,你觉得冬天怎么样?”
我抬头看他,他脖子上系着红白格围巾,听见我叫他名字时眼睛黑又亮。冬天刺骨又凛冽的风冰到骨子里,刮的他眼角有了几分红。
红黑白的色系居然那么配他。我盯着他时想道。
“冬天啊,”盛周思考的同时也踩了脚落叶,“感觉是个挺有希望的季节呢。”
我说:“都死光光了哪还有什么希望啊。”
他说:“哪里死光光了,到春天不是都还会回来吗?”
“你喜欢冬天吗?”
“我当然喜欢冬天。”
盛周问我:“你不喜欢冬天吗?”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春天太容易生病、夏天太热了会被蚊子叮、秋天没没什么特点、冬天虽然冷但是会下雪。
“因为生日在冬天所以才喜欢冬天,爱屋及乌啦。”
盛周:“那没关系啊,因为我也是。”
马路一辆车飞弛而过,瞬间刮起一阵小旋风,身边上班族和学生擦肩而过,无数个交织变化的未来似乎就在这个冬季降临。
我下意识脱口而出:“什么?”
盛周看着路口的绿灯闪烁转为红灯,笑道:“——我喜欢春天,毕竟生日也是在春天,爱屋及乌。”
盛周的生日在三月二十一号,初春。
我瞬间明白过来,同时又觉得自己方才的脱口而出挺傻的,盛周好像就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我吐了口气,看着白雾没入空气中。
伸出手发现手指冻红了,盛周在一旁递过来一副手套,还是红白格。
你是有多喜欢红白格啊盛周?
“说起来,今年的生日会有点特殊呢。”我说。
我这个人最大的特点就是不太能藏住事儿,十二月第一天就能在家里大声宣布:离我生日还有二十四天!我爸咔嚓一声撕掉日历十二月第一页,我才发现日历已经很薄,一年没几天就又到头了。
一直到生日前一周,我们家开了个小型的会议,会议内容总体为季岚江先生和许经丽女士在十二月二十五当天都各自有工作,没办法陪我在当天过生日。
“那天的话是周六吧?阿许可以和自己的好朋友一起出去玩哦,舟舟和沈诚,还有学校的朋友们。不过要十点前回家才行,不能在外面太晚。”
“——我妈妈是这样说的。”我说,“不过爸妈他俩不在的话就不知道怎么过了,我打算躺一整天。”
“就算生日也得写作业吧。”
“……盛周。”
“啊不知道怎么过也没关系,晚上有空出来一趟?”
“哦,不过我十点前必须回家。”
……
“说起来季许风,你是不是快生日了?”
闹腾的大课间,林枝知走过我旁边时提了一句。
杨誉佳正和方桐羽斗嘴,听到这句立马休战:“哎,要生日了吗?哎,生日快乐!”
方桐羽乐了:“人还没过呢你快乐个什么劲儿。”
杨誉佳:“那怎么了,季许风,祝你天天快乐!”
我点头:“感谢!”
方桐羽:“……”
林枝知及时将话题扭过来:“之前帮老师整理材料时发现的,刚刚好是圣诞节那天哦。”
“我去,太巧了吧!”
“好厉害啊,刚刚好是十二月二十五!季宝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买!”
我可以问盛周给我买什么生日礼物提出要求,可以缠着我爸我妈说v我200吃顿烤肉,但是我脸皮再厚,都没有主动跟同学张口要礼物的勇气。
“不用啦!就是个生日而已,没必要破费!”我笑着摆摆手。
方桐羽在一旁扳着手指算数:“那这么说,今年你过生日十五了吧?毕竟你出生六天后就一岁了。”
“十五岁啊。”林枝知重复了一遍。“听着就有着不同于十三十四岁的成熟。”
下一秒跑操铃声响起,同学们都站起来收拾东西往外涌去,我也起身收拾东西。
那几年对过圣诞一事还没有特别抵制,大街上早早摆出圣诞树,蛋糕店也烤出形状可爱的袜子、圣诞老人饼干放在玻璃橱窗。
我和盛周晚上一起回家时发现路边有人卖苹果,包装袋是蓝色的,非常细致用心的包成一个小礼袋,红彤彤的苹果半遮半掩藏在里面,像是期盼有人将它买走,将祝愿送给重要的人。
有一对小情侣路过,女生似乎不太在意这种东西,而男生倒是停下了,指了指蓝色礼品袋,像是在问价格,卖家笑着比了个数,三十五元。
“就那么大点儿苹果还要三十五?”我小声和盛周吐槽,“什么冤大头才会买啊?”
然后我看见男生笑着买了两个苹果,转身跑向在远处等着的女友,将苹果递给她。
女生明明一开始是不在意的,但是接到苹果时神情幸福又柔软。
这条街路灯光并不明亮,像是黄油一样软软贴在地上,淋在街边拥抱的小情侣身上,他们之间的幸福像甜滑的蜂蜜,此时湿哒哒地蔓延到我和盛周的脚边。
“果然,”我感叹,“恋爱的人都是冤大头。”
盛周倒是没说话,看着幸福的小情侣发愣,我啪地拍了他一下:“别盯着那边看了啊,人小情侣拥个抱怎么了——”
“——你吃苹果吗?”盛周这样问我。
“啊?”我愣了,“三十五块的苹果啊那可是,你不会想拿这个当我生日礼物吧?”
盛周看着我,那一瞬间他似乎想说很多话,最后他也只是轻叹口气,笑着说:“送苹果也有友谊的意思啊,你不是说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吗?”
我顿了一下,抬眼看向盛周。
脚下的蜂蜜突然变得有些黏稠,盛周看着我,我们对视着。
“哦,那好吧。”我别开视线,“咱俩买好后交换!”
在买苹果的时候,负责包装的阿姨看向我们的目光不知为何格外慈爱,包装好之后收的钱还抹了五块,只收了我们六十五。
走出不远后我和盛周便交换了,我拿着苹果等红绿灯,和盛周瞎扯着有的没的。
“打赌吗,我赌明天下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