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卡里那点钱，在急救的时候就已经搭进去了，现在的她是名副其实的身无分文。

顾天晴和米安安那里，她也打电话各借了一万，然而杯水车薪。

家里她根本不用指望，母亲倒是吃喝嫖赌抽样样不沾，但她刷盘子那点工资还不够她弟弟糟的，而且就算有余钱也根本不会拿出来救动不动就引来讨债人的程铮。

亲戚就更不用指望了，作为一个逢赌必输还深陷其中不可自拔的老赌徒，早就把家里曾有来往的亲戚坑了个遍，借了钱从来还不上，一次两次的，亲戚们自然避之唯恐不及，一来二去也都断了来往。

但凡有点办法，她也不会在这里坐以待毙。

“当务之急是先办理住院，把手术做了。其他的，等过了眼前这关再说。”

顾琉琛凝视她半晌，又道，“放心，我家虽然有钱，可我穷，而且就算我有钱也不会乱撒，我垫付的钱算借给你的，你可以慢慢还。”

程静紧握的手指骨节越发突兀，她像头穷途末路的困兽，被逼到了绝境。

好一会儿才低声说了句谢谢。

听到这声由衷的感谢，少年背影微僵，顿了片刻快步下楼缴费。

缴费窗口，账单“滋滋啦啦”拉了老长，即便他不在顾廷管控下的存款不少，此刻也瞬时空了。

他知道现在这情况，办理好住院交上手术费只是个开始，后续还会有大笔的医疗费要交。

收好缴费单，把银行卡收回钱包，又跟程静去见了主刀医生，把该了解的情况了解了，该签的字签完，定下明天八点进行手术才算告一段落。

米安安和顾天晴风风火火地跑来。

顾天晴见程静脸色苍白毫无血色，顿时心疼地抱住她，“别急，钱的事我们一起想办法，我和安安又凑了点钱，先把住院办了再说。”

米安安点头，“天晴说得对，你脸色这么差先歇着，缴费单给我，我去办住院。”

“谢谢你们，真的谢谢。”

程静把脸埋在顾天晴肩头，她很想哭却掉不出一滴眼泪。

她很不幸没有疼爱自己的父母，甚至还要被深陷赌瘾的父亲盘剥，到如今闹出这样一场意外，令她深陷巨大的财务危机。

可她又觉得自己是很幸运很幸运的人。

不然怎么会遇到顾天晴和米安安这种肝胆相照的朋友，还有顾琉琛这样看着冷漠实则内心柔软的学生？

“有我们呢，大家一起想办法，总能渡过难关的。”

顾天晴轻拍程静的后背安抚。

米安安也说，“对啊，有我们在呢，没有过不去的坎儿。你们去那边歇着，单子给我。”

这时戳在一旁的顾琉琛才开口，“住院费已经交上了，明天八点的手术。今天你们先回去，我陪她在这儿照看着，明天你们再过来，顺便帮她捎些换洗的衣服。”

顾天晴一听，惊愕不已地瞪大眼盯着顾琉琛，“不是吧……小琛，你……”

此时此刻，眼前的顾琉琛让顾天晴觉得像变了个人。

那个总是冷冰冰的，对谁都爱答不理，要么不开口开口就放毒的顾琉琛，居然主动替程静垫付了巨额医药费不说，还主动陪她留守医院！

不应该啊！

顾天晴越想越不对劲儿，由最初的惊讶转为疑惑，看向顾琉琛的眼神也越来越不可思议，“你没被人夺舍吧？”

顾琉琛当即沉了脸，“顾天晴，你到底看了多少无脑小说？！”

一句话，把顾天晴和米安安都毒了。

要知道，米安安就是无脑小说的制造者，工业糖精的忠实用户。

“得！我相信你没被夺舍了！”

顾天晴转脸对正在收拾脸上泪痕的程静道，“今天你得好好休息，去医院附近开个临时休息的房间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再来守着。”

“不用这么麻烦，我得在这儿守着。你们都回去吧，我自己没问题。”

说完对顾琉琛道，“尤其是你，高中本来就学业繁重，把精力多放在学习上，别为我的事情分心。还有赛车这种事很危险，以后尽量别参加。”

“知道。”他清楚程静在有的事情上很固执，也没多劝，抱起头盔道，“我先走了。”

“对了，昨天你说有很重要的话要说，是什么？”

顾琉琛已经转身走出两步，闻言停顿片刻道，“等眼前的事情过去，再告诉你。”

此刻他根本想不到，自己想说的话会在此后很长的时光里都没机会再说出口。

程静实在心力交瘁，没有继续追问，“那好吧，路上小心。”

顾天晴看看顾琉琛的背影，又看看程静，突然对米安安道，“安安你先陪着程静，我有点事情问小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