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琉琛微微眯起狭长的眼,手指在顺着程静的眼形轻轻一划,冷笑了一声,“很可惜,我十分讨厌家教,尤其是你这种眼睛长得很狐狸,像时刻在勾//引人的!”
这妥妥的人身攻击!
侮辱我的外貌和高尚的品格与情操!
不过话说回来,到底谁的眼睛更像狐狸?!
冷静,冷静!
不能跟这种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一般见识!
程静自认经过无数学生的磨砺,棱角已经非常之圆润,着火点已经非常之高了。
可顾琉琛两句话就差点儿让她破功!
眼见顾琉琛扔下这话要走,程静赶紧平心静气,“等等!”
她的话被当成耳旁风,顾琉琛连顿都没顿一下,眨眼就没了影。
空荡荡地客厅里,只有他烧纸留下的烟气和煳味余韵不绝。
顾琉琛一出去,管家就赶紧过来向程静打听谈得怎么样。
程静一脸沧桑,“顾少爷这里……看样子不好过关。不过没关系,人与人之间相处总是需要一个磨合的过程。他这年纪,不喜欢被人约束很正常。”
王管家叹了口气:“程老师,其实在您之前,顾先生请了不少家庭辅导老师。说起来,您是第一个没被直接撵出去的,所以……您……”
所以我应该感到十分荣幸吗?
程静把翻白眼的冲动狠狠按住,露出三分笑意。
为了对顾琉琛了解更多一些,她又与在顾家工作了十几年的刘嫂东拉西扯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翻过半个景城回到住处的时候天都暗下来了。
程静的情况和别人不太一样,她属于大学学生中离了兼职就生活和学业都没法继续下去的那种。
学校的宿舍有时间限制,她不是每次都能准时回宿舍,大一大二的时候有好几次因为回去太晚被锁在外面,只能惨兮兮地跑到网吧缩一宿。
升大三后,为了方便,她干脆在校外租了间价格便宜的民房。
还没进屋,顾天晴的电话就追了过来,问程静第一天接手她那可爱的堂弟有什么感想。
程静对着黑黢黢的夜空仰天长叹:“前路渺茫,我两眼一抹黑!顾大小姐顾大善人,快给我指条明路,告诉我应该怎么驯服你家那高傲无礼的顾少爷!”
她号啕着把今天在顾家的所见所闻说给顾天晴听。
顾天晴听完半天没吱声,直到程静“喂”了好几声,才口吐真言。
“程老师,我们要有办法驯服,还至于请您老去降妖除魔吗?不过,有一点,我觉得有必要跟你说一下,我这堂弟吧,小时候受过刺激,曾有一年时间一句话都不说,拒绝跟任何人交流。”
程静捏着电话,无语。
这么重要的信息,居然不早说!
“我叔给他请过不少知名的心理医生,经过治疗倒是恢复正常了,但那性子变了不少。你都不知道他没受刺激之前多暖、多萌、多可爱……哎!话题扯远了,总之现在只要他不闹出什么触底的事情,家里人都下意识地顺着他,生怕他再受什么刺激……”
好吧……不但得靠自己,还得处处留意小心呵护!
自己接手的不是个学生,是位祖宗!
功课完成后,程静摸出个厚厚的笔记本,本子已经用了大半,上面记录了许多名字,名字下面是一些简单的性格和行为分析。
今天,她写上了新的名字——
顾琉琛。
三个字写完,就顿住了。
一个人童年的经历,会对他整个人生产生重大影响。
什么样的刺激,能让一个几岁的孩子把自己锁在只有自己的封闭世界里,拒绝跟外界的一切交流?
他出格的行为必然跟他的童年有关。
她清楚地记得顾琉琛听见管家提起“家庭教师”几个字时,一瞬间变僵直的背影,更清楚地记得那双漆黑如点墨的眼睛里隐藏的厌恨。
虐//待?猥//亵?
对埋在顾琉琛童年里的事情,所有人都选择了闭口不言,也许是出于忌讳,也许是单纯地觉得没有必要对一个家庭教师说太多。
不过和刘嫂攀扯半天,她还是得到了一些重要信息的。
她迟疑好一会儿,终于动笔写下了几行字:
童年丧母,与父亲分居两处,厌恨家庭教师,有心理性行为偏差。
写完之后,合上本子,靠在椅子靠背上望着头顶刺眼的吸顶灯,她忽地笑了一声,无声地吐槽自己:我学什么经济管理啊……该学心理或者刑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