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明媚,阳光洒在身上,是与内殿截然不同的温暖。
宁今是站在水潭前,望着平静的水面。
亲耳听到关峤渊要封印他的灵魂,宁今是的内心反倒有种诡异的平静。
他又想起昨晚的噩梦。
一身血衣的关峤渊步步逼近,像电影里的病态杀人狂,嘴里还说着“这样你的魂魄就不会再逃了。”
原来他真的打算这么做……
所以才会强硬地把自己留在苍屿山,一边什么都不说,一边又好像挺贴心似的,把他的小木屋原封不动地搬来,还给他可以随意走动的通行证,下山随便买买买的灵石。
都是为了骗他。
宁今是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叹出。
这泼天的狗血,终究还是撒到我身上了。
他现在实在是很想把周衡摁在地上揍一顿。
设计的什么破游戏!bug害得他出不去,感情线居然还要把他往死里整!
无情道,去他爹的无情道!
凭什么说我是心魔。
关峤渊的心魔明明是日益增长的情感需要和当前不开口不承认之间的矛盾,怎么能把锅全甩到我身上!
宁今是用力扯着脚边的杂草,把它们当作某个清冷仙尊一样泄愤。
拔得满头大汗后,少年往后一倒,顺势躺在草地上。
在游戏里被封印灵魂,那他说不定就真的永远也出不去了。
宁今年抬起左手手臂,遮在自己的眼睛上。
现在只能去找陆惟……
*
“我只是猜测关峤渊有别的想法,却不知道他如此残忍无情。”
陆惟脸上露出痛彻心扉的表情:“今是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的。”他看着少年,“你现在有什么想法吗?”
宁今是摇摇头。
陆惟道:“你有想过离开太阿宗吗?”
宁今是盯着陆惟的眼睛:“想过啊,被带到太阿宗的第一天我就想过。但这基本不可能,关峤渊在苍屿山整天像看犯人一样看着我,我根本没有机会。”
“那若是他不在苍屿山呢?”
宁今是一愣,陆惟接着道:“玄天镇妖塔的封印有松动的迹象,太阿宗的人应该很快就会察觉到,届时,关峤渊一定会出面再次加强封印,那是你唯一的机会。”
少年眼眸微垂,长睫如蝶翼般轻轻颤动,沉默一瞬,开口道。
“陆惟,你其实不是散修,对吧。”
已经设下结界的小巷不会有人闯入,黑衣男人负在身后的手掌闪过一道亮光,声音依旧温和:“今是你都知道了?”
“嗯。”宁今是没有任何掩饰:“你是个魔修。”
陆惟脸上的笑容放大:“是关峤渊告诉你的吗?”
“不是,是我自己猜到的。”
陆惟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意外。
在水潭边痛骂关峤渊两小时后,宁今是冷静下来,开始分析现在的局势,不可避免地就想到陆惟。
他要是想摆脱关峤渊,好像只能寻求这个目前唯一一个站在他这边的人。
可宁今是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这种感觉从上次陆惟突然出现,并且说自己的真实身份是散修的时候,就隐隐埋下种子。
散修的确身份行踪成迷,可知道这么多太阿宗和魔族的事情,是不是有些奇怪?
就算退一万步说,陆惟真的是扫地僧一样的存在,那他为什么这么碰巧刚好遇到自己,又这么碰巧知道关峤渊修行无情道,这么碰巧,拥有连关峤渊都察觉不到的隐身衣,让他看到真相。
太多的巧合凑在一起,只能说明,是有人刻意引导他走这一步。
宁今是看着陆惟依旧温和的眼神。
魔修的身份其实是他瞎猜的,除了魔修,他还准备猜天道的化身,某宗门的隐世大拿。
没想到一猜就猜中了。
“那你现在和我坦白,是要把我暴露给关峤渊吗?”
“不是。”宁今是摇头:“但我有个问题要问你。”
“花明镇一事你究竟在不在场?还有,既然是魔修,你杀过人吗?”
陆惟看着他:“花明镇我不在场,但我杀过人。”
宁今是默然看着他。
“今是想知道我为什么成为魔修吗?”
陆惟说道:“幼时我与母亲一起生活,虽日子穷困潦倒,却依旧觉得一切都有变好的一天。直到有一日,魔族来犯,将我母亲与镇上的村民全杀光,为首的魔修掐着我的脖子,说我有修魔的天分。”
“他强行将魔力注入我的体内,那一刻我感觉浑身经脉都像有火在烧,我拼命挣扎,像条野狗一样跪在他面前。”
陆惟的脸上不见先前的温和,漆黑的眼眸中凝着无限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