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周一,学生们还没从筹备元旦晚会的兴奋劲儿中抽离出来,一个个升旗仪式上都摆张面瘫脸,精神恍惚,碍于主任巡逻的风险,压抑着想小声嘀咕晚会遗留趣事的渴望。
压根没几个人在听台上的讲话,不是在偷偷背书就是干脆发呆。频频看着手表的指针熬到冗长的演讲结束,精神头才渐渐恢复。
距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一群人座位都不回,冲进教室就争分夺秒地围住赵德安,跟饿狼见了肉似的。
陈楚年凭借座位地理优势抢占先机,凑得最近,催促说:“看看照片呗班长,假都放完了,你怎么还没把演出照片发来。”
“就是就是,急死了!”
“班长,你直接发群里,我们自己修就行。”
“我妈到现在都不相信我真的上台演出了,她以为我又说胡话。”
赵德安生无可恋地把手机摊在桌面上,扶额道:“不是我不发,是照片太多了,我从相机导出就导了半天,还没挑呢,一堆废片。我倒是也想发啊。”
“哎呦这么敬业呢班长,”邹子轩故作惊讶,上手拨弄起相册,“照得不错啊,哎哎哎这张我好帅,等会儿微信发我。要我说,你不如打包压缩全发群里,谁想留谁自己挑去。”
陈楚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别自恋死你,还帅呢,我看是油田。”
邹子轩:“......你这个演哑巴的请闭嘴。”
他继续没有灵魂地翻着照片给大家看,崔简眼疾手快地按住了他的手:“停!往前一张!”
崔简上手往前翻了一页,顿时周围一阵倒吸气的声音。
“池清宥不愧是池清宥,”陈楚年喃喃道,“好完美的一张脸。”
镜头里不止池清宥一人,只是他周围的人都被虚焦,看不清面容。黑西装服帖地勾勒出肩颈腰线,他话筒轻举在下巴边,嘴唇微张,眼角弯弯,几缕黑发轻飘飘地搭在睫毛上,棕黑色的瞳孔在灯光下盛满星点。抓拍时没捕捉到他的目光,只留下了他侧目含笑的样子。从人群和背景板的字幕可以看出,此照摄于谢幕时。
池清宥瞬间成了人群的焦点。
吴珂客观地点评道:“跟照片上长得一模一样。”
众人附和。
“是化妆师技术好。”纵使池清宥收到过无数对于外貌的肯定,也依旧不好意思地打磕巴。
背后站着的姜钰咧开的嘴角在听到“化妆师”的那一秒立刻收了回去,生怕大白牙着凉似的。
什么技术好的化妆师,不就是那个不知道叫什么的主持人吗,他又不是没看见。
但此话说出来未免有故意找茬儿的嫌疑,于是姜钰只是不满意地贴着池清宥靠了靠,下巴一沉搁在他肩上,双手往前一伸环着腰插进池清宥的衣兜里。池清宥不明所以,不耐地躲了躲,但还是隔着一层布料摸了摸姜钰的手,以示安抚。
陈楚年无知无觉地煽风点火:“老邹你学学人家,懂不懂什么叫谦虚,你也好意思嘚瑟。”
邹子轩:“?捧一踩一?”
赵德安善意提醒道:“你俩吵架不如学会儿习,友情提醒,期末考试是全市统考。”
“什么?!”
其他人也大多没听说这个消息,方才喜气洋洋似庆典的氛围瞬间成了灰头土脸的末世现场,一片萧条。
赵德安无辜解释:“我也是刚知道,还没来得及通知。”
继而他起身拍了拍手吸引大家的注意,大声重复了一遍这个消息。
陈楚年哭丧着脸:“这也太突然了吧,离考试最多只有两周吧?”
崔简没什么感情地拍了拍他的肩:“没什么的,一场考试而已,往好了想,不到两周就能放寒假了,这不值得高兴吗?”
“......考完试过年,更可怕了。”
“放假后一起出去玩吧,”郑正插话道,“我知道有家巨好吃的火锅店,特别正宗!”
他刚说完,大家就一哄而散,漠不关心地边讨论着考试范围边往自己座位走,丝毫没心情在这个节骨眼上讨论吃饭娱乐的话题。
池清宥拎出姜钰的手,关心地问:“最近学的内容都明白了吗?统考的题目会比平时简单,应该没问题吧?”
“唔,还行。”姜钰支支吾吾地答道。学肯定也学了,只是突然愿望已经实现,就没有之前那么大动力了,因此提起来总是有些心虚的。
他心里藏不住事,有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池清宥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
“那你把这套卷子做一下吧,这两天尽快拿给我。”池清宥挑了各科试卷,贴心地做好标记放在姜钰桌角的一摞练习册上。题头边用红笔写上了截止日期,清一色的星期二。
那套卷子是池清宥常用的难题卷,再加上满课,姜钰觉得自己狗命不保。但池清宥那么努力,他也不好意思不学,因此只是提了个合情合理的小要求,希望周三可以一起去校外吃晚饭。
池清宥乐得鼓励他,便答应了。
终于,姜钰在省去两天晚饭时间、一小时睡眠以及难以计数的插科打诨休息时间后,成功在周三早晨交上了作业。
池清宥本就不爱拖延,拿到卷子就利用课余时间帮他修改,盘算着晚上回宿舍后给姜钰讲题。
下午竞赛课前,他专心地盯着一张生物试卷,指间夹着红笔转来转去,往常已经开始做的题册歪斜在一边,无疑吸引了好奇心过剩的齐时宴。
他拉着椅子坐近了些:“池哥,你今天怎么在看生物题啊,这不是你的吧?”
几个红色的叉号太显眼,一看就不是池清宥的水平。
池清宥点点头,随手在遗传图谱上做了几个记号:“嗯,姜钰的。”
齐时宴一手托腮,侧身道:“你们说开了?”
“又是林川告诉你的?”池清宥头都没抬,继续算着分数,“他跟你说我去福利院了?你俩关系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