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太医见此,才没给她加针,“国公爷,此针要留一炷香时间,老夫先去外头等着,一会儿再来替储姑娘行针。”
储怀谦便看向陆聿衡,“太子殿下不如也去前厅歇息。”
“我在此守着储姑娘,而且,还有些私底下的话,想与储姑娘说,不知国公爷,是否方便让我们独处片刻。”陆聿衡此话说的光明正大又坦荡,出乎储怀谦的意料,又十足的让他更加担忧。
储怀谦犹疑半晌,深深看了一眼储璎,储璎递给他一个让他放心的眼神。
储怀谦这才道,“情理之中,小女身子弱,还请太子殿下早些让她歇息。”
“自然。”陆聿衡听到“身子弱”三个字,眼角抽了抽,却还是优雅地朝储怀谦缓缓行礼,算是感激,这态度,让人根本挑不出任何错处。
成婚前想与未来的新婚妻子独处,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项,更何况太子殿下向来以正人君子闻名于京城,若是阻拦,岂不是不给太子爷颜面……储怀谦根本拒绝不了,只能任他去了。
于是,不过一会儿,房间里便只剩下扎了满头针的储璎和陆聿衡。
储璎僵硬着坐着不看他,陆聿衡却一直看着储璎。
“这么累?”陆聿衡背着手,一瞬间仿佛那国子监的夫子一般温和又严厉,“累到需要装病?”
“嗯。”储璎撇了撇嘴,“就是累啊。”
“这么累,应当学得特别好了?”陆聿衡眯眼看着她,“若是全部学会了,我可以提前让她们都离开。”
“……”储璎不张嘴了。
十几年的习惯哪里是那么好改的,光是走路姿势,她便练了七日有余。
“你在难为我。”储璎抬眸看他,与他对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太子殿下听说过吗?”
“那是不是该夸你,终于没有说错字了?”陆聿衡冷笑。
储璎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在旁人面前温柔优雅宛若吹风拂面天上谪仙,在自己面前就这么会冷嘲热讽威逼利诱,仿佛吃了炮仗似的。
她是得罪他不假,也没必要这么针对她吧。
“没说错字难道不该夸吗?如果是爹爹,肯定夸我半天。”储璎顶着满头针,硬气地说。
陆聿衡微微一怔,想到储怀谦对储璎的百般包庇,冷笑一声,“你们父女俩还真是……”
还真是……
陆聿衡眸色蓦然一黯,像是忽然想到什么,忽然没有了说下去的兴趣。
储璎疑惑看着他,不知道他究竟想说什么。
“来此,除了为你请太医之外,还有两件事告知。”陆聿衡一面说,一面缓缓踱步,来到储璎面前的床帘边。
他伸出手指,轻轻拨了拨挂在床帘上的那把自己送的匕首,匕首撞击床框,发出叮当响声。
他像是忽然被这把匕首吸引了注意力,问她。
“为何挂此处?”
储璎僵硬地抬起脖子看着他。
“辟邪。”
“……”
气氛沉默半晌。
储璎主动问,“哪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要提醒你,信物是互换的。”陆聿衡平静道。
“哦。”储璎随意应声,“知道了。”
就像是听到隔壁的母鸡今天下了蛋一般淡然。
陆聿衡冷冷看着她。
储璎也不搭理他,只撇着嘴不说话。
从陆聿衡的角度看去,她满头扎着针,此时像个生气的刺猬。
“第二件事,听说你想出门?”陆聿衡接着开口,这一开口却让储璎有些意外,她猛地抬起头,却因为脖子上的针扎着经络牵动神经,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陆聿衡见此,微微蹙眉,却飞快上前两步,单膝跪在她的床榻边,伸手快速拔掉了她后脖颈上的针。
“施针后不要乱动。”陆聿衡眼神严厉地看着她,“不要命了?”
储璎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陆聿衡手中捏着针,睫毛微颤,看了她一瞬,他立刻起身,便要往外走,却被储璎死死抓住了袖口。
“殿下!”
陆聿衡动作一顿。
“原来你会拔针啊?”储璎撇了撇嘴,声音莫名的甜,“要不,你帮我其他的针也拔了呗。”
“好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