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泉入车内伺候,枫亭被惩罚,在外驾车。
枫亭驾车走之前,视线还是不受控制地被储璎吸引住了。
储璎正笑着跟他摆手,笑容倒不像作伪,满脸写着开心。
“走好啊枫亭。”
枫亭也不知道该理还是不该理,最后害怕太子殿下怪罪,还是憋着没理她。
只是他实在想不通,储璎此时应该很狼狈才对……
如果是寻常人家的姑娘,被殿下随意说一句重话早就哭成泪人,再弱点的,被殿下用剑指着的时候就已经吓晕过去了。
他跟了太子殿下六年,迄今为止,没有人能够抵得过太子殿下给人的压力,至少他没见过。
往往殿下几句话、一个眼神,对方的精神便全方位垮了,即便没垮,太子殿下也有得是手段让他们垮。
但是这个储璎不一样。
她就像个水里的空心葫芦,按下头便浮起屁股,即便使尽全力双手将她摁得沉进水里,稍一个不注意,她又浮起来朝你笑。
实在是令人暴躁,又无可奈何。
马车掉头前,枫亭又鬼使神差的看了储璎最后一眼。
她披着大氅,双眸弯弯,头发零散又规整的被她束着,就像她本人一样随性又自在。
枫亭脑子里忽然掠过一个念头——其实她,笑得比阮姑娘好看多了。
……
马车抵达储国公府门前的时候,发现门口灯火通明,站了不少人。
储怀谦的马车已经备好,他正在跟汪氏低头嘱咐着什么,汪氏眼泪婆娑,仿佛与夫君生离死别。
正是他们等待储璎许久都等不回来,如今宫门落锁时辰已过,储怀谦担心储璎出什么事,决定亲自去宫里寻她去。
忽然有人喊道。
“小姐!小姐的马车!”
“好像是小姐回来了!”
储怀谦精神一震,转头一看,果然见熟悉的小马车已经在门口停了下来,不过一会儿,储璎便从马车上蹦了下来。
“爹!娘!”
储璎像个兔子似的直接窜了下来,飞快跑向储怀谦和汪氏,扑进了他们二人的怀里。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储怀谦见她一身乱七八糟的,身上还穿着陌生的大氅,知道她定是经了不少事情,一颗心五味杂陈。
“好好,吃苦了吗?有没有人欺负你啊?你爹实在是!气死我了,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去以身犯险!”汪氏眼眶也红红的,“这么大的事,也不跟娘商量一声!”
“娘,你别担心,我能有什么事。”储璎笑了笑,“有饭吗?好饿!”
“有有有,小厨房什么都有,给你做了你最喜欢的豆角炖面,地三鲜,醋溜排骨,蚂蚁上树……”
储璎听得肚子里馋虫打架。她一抬头,便看着家里灯火通明,从上到下,所有人看到储璎回来,都是一阵喜庆,乐呵呵的簇拥着她们进屋。
储璎听着身边杂乱喧闹的声响,胸口满满的,十分温暖。
家里的秋夜,仿佛都比宫里都暖和了许多。
储怀谦和汪氏一道陪着储璎用了饭,饭后,储璎换了身衣裳,三人一块儿坐在院子里的暖炉旁,一面用小碳炉烤红薯花生红枣桂圆,一面给储璎煮些姜茶暖身。
储璎抱着一小碗姜茶,把今日的事情大概说了些,当然,略过了自己被人欺负的部分。
听了这些,汪氏面容有些苍白,紧紧抓着储璎的手,仿佛有后怕,今日之事,只要有一步行差踏错,都难以收场。
“正如我所料。”储怀谦缓缓叹了口气,“太子今年十九虚龄,比你大两岁,与你却并不是相同年纪的心性,就连爹爹我,也不是他的对手。”
汪氏闻言,在一旁一面翻着红薯一面说,“你是谁的对手啊,你谁都斗不过,若不是老太爷当年用军功挣了爵位,咱们国公府哪有今日……”
储怀谦干咳两声打断汪氏,仿佛没听到一般,一本正经跟储璎道,“那个太子殿下啊,最大的问题,便是太过完美,什么事情都做到极致,令人找不到任何错处。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不犯错,他的对手无计可施,只能从旁的事情下手。”
“可于他而言,犯错更加不可饶恕,以他的地位与身份,若是犯了错,更是万劫不复。”
储璎光是听到都觉得脑袋疼,“我就是那个‘旁的事情’?从我下手?”
储怀谦沉重点点头,“赐婚一事,虽然不一定是由皇上提起,却已经得到了皇上的授意,便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太子殿下即便不愿,也一定要娶的。”
“好好,以后若是你给太子殿下捅了篓子,他也会被你拖下水。”
储璎点了点头,“这属于同归于尽。”
“所以日后一定要小心行事,不可轻易冒险,更不可被旁人发现什么错处,你仔细想想,还有无隐患,就此改了,莫要为日后留下祸端。”储怀谦郑重其事道。
“隐患?”储璎想了想,像是想起什么,忽然抬眸道。
“爹爹,您之前让我自己物色夫婿,要对我好的,温柔的,包容我脾气的……”
“我物色了八个,全都给留了信物,现在四个在筹备科考文举,两个在筹备武举,一个在国子监上学,还有一个在经商。”
“我原本打算看看他们八个发展如何再挑选一个靠谱的夫婿,如今岂不是努力全都白费了?”
储怀谦蓦得站起身,脸色大变,差点掀翻了烤红薯。
“什么?那些人你还没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