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eko推开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铁锈味。
龟甲贞宗抬起头,眼镜之下眼神空洞,他轻轻喘息,嘴角带出一个诡异的微笑,像是在回忆曾经从主的手上得到的欢愉。
紧接着他缓缓拿起刀身,月光在刀刃上流转。
Neko注意到他的手腕上有几道新鲜的伤痕。
“你知道吗?”龟甲贞宗没有在意她的视线,用手指轻轻划过刀刃,“作为付丧神,作为刀剑,最基础的职业便是战斗,为了守护历史,为了守护主人,用自己去不停地战斗,战斗到兴奋……”
似乎是说到触动自己的部分,他的声音逐渐开始战栗,里面带着压抑的兴奋与欲望。
“喜欢的,来自主人的爱的惩罚与鞭挞……”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出和他模样相反的本性。
Neko蹲坐在原地,眼前的付丧神费力解开身上的出阵服,露出躯体。
看清眼前的模样时,猫猫轻松摆动的尾巴却突然僵住。
“每一天,我都在随着主一起腐朽。”龟甲贞宗的手指按在胸口,那里是一片空白,能够穿透看见后方的东西,“这里,空荡荡的。没有爱意滋润的未来,是多么可怕的酷刑。”
他不需要倾听者的回答,只是不断地诉说着。
当刀刃抵上腹部的那一刻,虚无的眼神变得清明起来。
他选择自杀,以自己的命来追寻主人。
殉主。
即使,这是对主人命令的违抗,他也要如此。
Neko眨眨眼,她的表情异常平静。
“死亡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看起来温婉如玉的付丧神低声说,“就因为如此,我才需要主人的爱啊……”
刀身刺入的瞬间,Neko听见一声清脆的碎裂声。
血肉刺破,刀剑碎裂。
龟甲贞宗的身躯向前倾倒,鲜血染红身下的榻榻米,缓慢侵入深层,将内部的填充物全部染上血液的气息。
Neko静悄悄的站在原地,看着他的生命一点点流逝,就像流水一样,轻飘飘,又柔和。
洒进来的月光依旧静静地照在付丧神的身上,除了逐渐透明的身躯,仿佛什么都没有改变。
时间一分一毫地流逝,等到月光从付丧神身上移开,Neko才动身站到刀剑碎片上。
锋利的刀刃扎爪子,却没有划破,她轻轻地拍了拍,用牙齿一块一块叼起来,整齐拼凑,而后摆放在刀鞘旁边。
月光从窗外斜斜地洒进来,再次移动,停在碎片上。
Neko伸出爪子,莹莹绿光冒出,在她周身环绕,原本融入阴影的身躯彻底变作视觉中心。
突然,猫猫爪子上感到一阵刺痛,鲜红的血液浸染毛发,它们缓慢凝结成一滴然后落在下方的碎片上。
龟甲贞宗的本能在拒绝她,即使摸清了误会,但是对前主的情感仍是让他本能地排斥陌生的力量。
“嘶——”Neko疼得直皱眉,缩回爪子就要舔舐,却见那滴血液以极快的速度凝固,沾在金属表面,已经是固体形态。
她眨了眨眼,放下爪子,引着身边的绿芒飞过去。
紧接着,地面的碎片随着绿色的渗透逐步粘合,碎片间尽是透明的光芒,缝隙变得微弱。
Neko加大力量,脑海中彻底断裂的生命线开始寻找另一种可能,重新连接。
她抬起爪子,不满般敲了敲坚硬的刀身。
虽说不是什么大伤,但被划破爪子猫猫还是会感到不开心。
而且伤口这种东西被本丸的大家发现的话……她不安地交替用爪子踩向地面。
眼前的刀剑突然发出一声清脆的轰鸣。
Neko被吓得下意识后退一步,只差着最后一步的碎裂形刀漂浮起来,在空中进行终结的粘合与重塑。
许久,耳边传来清脆的金属碰撞声,空中的打刀上不再存在一丝一毫的瑕疵,他被彻底重塑,伤痛与破碎在此刻成为过去。
刃长70.9cm,刀反2.4cm,乱刃纹,锻造于14世纪的镰仓至南北朝时期,因其独特的龟甲纹而得名“龟甲贞宗”。*
这是一把曾见证历史的传奇刀剑,每一处细节都彰显着他的不平凡,没有人能否定他的力量。
而在刀身的表面,一抹暗红色格外显眼,那是Neko刚才滴落的血液。
绿芒散去,刀剑缓缓落下,然后与未曾毁坏的刀鞘融为一体。
这一次,是忠诚而高洁的白菊青年。
他毫无瑕疵,以健全的姿态重返人间。
Neko试图叼起刀剑,却发现自己的嘴并没有那么大,踌躇半晌,她只能化作人形。
白净柔软的手费力将刀剑抱起。
她抬头看了看天色,准备抬脚离开,又停下拔出刀剑,对着竖起来与自己胸膛齐高的武器她沉默一瞬。
尝试一下,发现踮脚也拔不出来后,Neko只好老老实实把刀放在地面横着拔出来。
她细心抹除那一点血迹,甚至仔细感受了一下气味,确定万无一失才提着刀快乐地奔向本丸。
夜色渐深,小小的身影鬼鬼祟祟向天守阁前进。
她脚步无声,双眼警惕,只是怀中的打刀迫使她不能弯腰,不免为此次行动添上几分难度。
身后尾巴不安地盘在腰上,头顶耳朵不时抖动,她悉悉索索地寻找建筑物隐藏身形。
四周静悄悄的,正放松警惕,身后突然传来疑惑的声音:
“……大将?”
一瞬间直击心灵。
Neko闭眼炸毛。
“喵喵喵喵喵喵——!”
对不起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