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朝福琅挤眼睛,“真是个傻孩子,有些不能做的事儿,你别说出来,便能做。”
道理福琅自然懂得,但她不能冒风险去惹官家生气,毕竟拿捏不准官家会不会厌烦明知故犯她。
皇后姣好的面容上,霎时染了愠色,“官家,您教女儿什么呢,下次再让人递了扎子来?”
“待她做了母亲,想出去玩也脱不开身了,任由她吧。”官家轻抚了抚吴皇后的手,又对福琅说,“但是有一点,不能再被人瞧出来,还有得带上侍卫。”
既得了官家的首肯,福琅已经开始期盼花朝、清明、端午、乞巧、中秋夜游了,戴上帷帽,谁还能认得出来呢。
饭罢,官家去延和殿处理政务,吴皇后接见后宫的娘子们,因对外称福琅是在宫里思过,所以她在凤鸾殿的暖阁里和侍女们打双陆。
“好像听到临川公主的声音了。”秾芝说这话时福琅公主正专心掷骰子。
秋元侧耳倾听,“是她,她怎么来了。”
秾芝啧声,“看咱公主笑话呗,临川公主向来如此,只要咱公主受罚,她总会第一个挤到前来幸灾乐祸。”
福琅倒是没注意这个,不过回想前世,小时候她犯错受嬢嬢惩罚,赵德婉却是会来向嬢嬢问安,尤其是前世陆昭下狱,但是她慌乱无措,只好回宫来求官家放过陆昭,现在想想,当时正巧赵德婉也在场。
“走,我们过去瞧瞧,看她们说什么呢,这么热闹。”福琅起身,问秋元,“我妆容如何?面色怎样?”
秋元会意,“面色好极了,公主,额间加朵合欢如何?”
合欢?“雨晴夜合玲珑日,万枝香袅红丝拂。”福琅想起唐代飞卿之词,前世单相思陆昭时,倒是常念。
“你做这些稀奇古怪的面花儿,改明儿被人学了去,又大赚一笔。”
“还需得公主到外头做宣传。”秋元吟吟笑地拿来合欢面花,羽绒作纤丝,淡淡的樱粉色,散着玫瑰香,颇似一朵真合欢,掉在了额间。
秋元知道公主定不肯再戴那蝴蝶面花儿,昨儿来了灵感,连夜做了这个,“搭上今日这水粉裙,可真是漂亮。”
福琅喜欢尝试前世未戴过的,只要是前世没有的,她戴着都开心。
而有人不高兴了,当福琅光鲜亮丽地出现在赵德婉面前时,虽然赵德婉不愿意承认,但比起上次见面,福琅公主愈发容光焕发,浑似被浸在了蜜罐里的樱桃煎,红艳动人,相比较而言,她正处于害喜之苦,面色蜡黄,一时觉得皮肤干紧,高傲的头也落了下来。
后宫娘子纷纷起身向福琅公主问安,吴皇后见福琅公主过来了,有些意外这孩子这会儿仍出来招摇,招手让她到身边来坐。
后宫的娘子们凑到一起,难免七嘴八舌地开始说些耳闻的事儿。
佟贵妃笑意融融地道:“咱们公主又换了新面花,这合欢可真别致,倒是第一次见呢,听说宫外的人啊,都学公主以蝴蝶入妆,有人争破了头,就为千金求一个公主的蝴蝶面花儿。”
“宫外的事儿佟娘子倒是一清二楚,消息可是比我还灵通,我只是昨儿回宫的路上,瞧见了市坊有卖的,竟不知炒得这般火热,以后佟娘子您啥消息,可要及时让人到公主府,与我分享才是。”
佟贵妃喝茶以掩尴尬,临川公主见母亲被噎,心中搓火儿,心想这位嫡长姐素来被赞以温顺淡雅之名,怎么这两次回宫都像是炸了毛的刺猬,话里话外令人占不得半点上风,犹豫着心中酝酿好的话还要不要说。
“孃孃,后宫的娘子们不能像我一样出宫,可对?”福琅转头问吴皇后。
吴皇后不懂女儿的莫名其妙,只是回说:“那是自然。”
“既是如此,那佟娘子大抵是从德婉妹妹那知道外头的蝴蝶面花被炒作了天价。”福琅笑说。
“是,今儿德婉回来说了一嘴。”佟贵妃顺着台阶下。
赵德婉感到不明所以,她望向福琅,只觉得那张脸,笑得有些令她惊悚。
“昨儿来时路过青楼,我从那往外开的窗子里,看到了不少妖娆的美人儿,戴蝴蝶面花,蝴蝶珠钗,连衣裙上都绣着蝴蝶,因记着那蝴蝶面花儿是秋元独创,心中便奇怪起来,所以仔细看了几眼,却看到一男人十分眼熟,像极了德婉妹妹的驸马,不知妹妹这消息,可是从驸马那听来的,若是如此,那这消息可真是假不了。”
赵德婉猛然站起来,原被护着的凸起的小腹露了出来,福琅这才想起她怀着身孕。
只见她胸脯子剧烈地起伏着,丹红的两片唇瓣抖动着,眼睛死死地盯着福琅。
“扶公主坐下,”吴皇后向赵德婉身边的侍女道,“莫动了胎气,许是凝柔看错了。”
佟贵妃扶了上去,赵德婉意识到了众人都看着,又缓缓落坐,边抚着肚子边说:“姐姐你看错了吧,昨儿驸马一整日都在家陪我与孩儿。”
“是,驸马素来老实,又黏缠你,凝柔应是离得远,看错了,驸马那张普普通通的脸,在京里能找出好些个来。”佟贵妃安抚道。
母亲的话无异于火上浇油,赵德婉心中正忐忑,听后更忐忑,自她怀孕后,她那驸马常晚上不着家,她心中是有所怀疑,但不敢去查,她虽看不上那男人,但毕竟是她丈夫。
福琅见赵德婉呼吸渐渐平稳,但面色惨败,像是未缓过来,对皇后说道:“孃孃,宣太医来瞧瞧吧。”
吴皇后这会儿正想斥她不知轻重,但见她懂事,又面带愧意,便没再说她,让人宣太医,为临产公主诊脉。
太医把脉后,说胎坐的好,胎相并无异常。
福琅听后舒了口气,她虽不喜欢赵德婉,但并不想伤害她腹中的胎儿。
就在这时,内侍来禀,官家往这边来了。
福琅算着时间,大概官家要说昨夜儿樊楼集会的事儿,这会儿子,陆昭和一应人应该被关入大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