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该怎么回答呢?
长篇大论会太啰嗦吗?简短些会不会显得太过敷衍,会让那位女生失望吗?
“我……”纵有谷的声音有些颤抖,她清了清嗓子,强行压住不稳的声线,“你没有记错,我过去确实没有尝试过这类角色。”
她看见那位女生的眼里闪出些亮光来。
纵有谷嘴角不由自主地翘起,她说:“我很擅长模仿,也很擅长感知别人的情绪。当我看到剧本,将所有的背景厘清之后,角色就在脑海里动了起来。
所以与其说是表演,其实我不过是把脑海里角色的行动模仿了出来。”
纵有谷刚放下话筒,又好像记起了什么似的,她又把话筒拿到嘴边:“谢谢你,谢谢你一直支持我。”
女生嘴角咧开,笑得很甜。
纵有谷不知道为什么也跟着笑了起来。
下一个问题是指向导演的,纵有谷将话筒朝何归的方向传过去。
她完全听不清周围的声响,她只能听见自己不断跳动的心脏。
将血液泵向四肢,于是手脚也跟着暖了起来。
她回头,她发现她此时此刻的表情与余昭、苏彤果没有半分区别。
一样的蠢,一样的没心没肺。
不过,确实很高兴。
“时间原因,我们还剩下最后一个问题,谁想来问呢?”
纵有谷听见主持人这么问。
还会有人来找她吗?纵有谷忍不住期待。
“我来!我想问!”洪亮的声音响起,惹得在场所有人忍不住低笑。
“我有个问题想要问纵有谷老师。”
纵有谷欣喜地抬头,却发现是张引羊。
她的眼睛微微瞪大,脸上有些难以抑制的失落。
“请问纵老师,您对这个角色的准确把握是因为有相似的经历吗?”张引羊的语气很礼貌,在场只有纵有谷听出了她的不怀好意。
话筒又被递了过来,纵有谷总是很擅长处理赤裸的恶意。
她从容地接过话筒,眯了眯眼,笑了。
“其实我觉得做演员很重要的就是想象力。我和这个角色当然不像了,毕竟我可没有做过这么新奇的职业。
但是也不能说一点相似的地方都没有,是人都有阴暗的想法,这是相通的,只要稍加揣测,就能很好演绎这个角色。”
纵有谷直勾勾地盯着张引羊,笑了两声:“至于是哪些恶念嘛,无怪乎贪婪、懦弱这些咯。”
纵有谷很从容地放下话筒,向张引羊耸了耸肩。
视线不再锁定在张引羊身上,而是开始环顾整个观众席。
她觉得很割裂。
一方面她即将跃入一个美好的未来。
另一方面,张引羊时刻提醒着她过去的哪些肮脏事情,不断把她向下拉扯。
她觉得自己要撕裂成两半了。
心里这么想着,但是脸上的表情仍旧维持得很好。
直到她在观众席里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将所有的面部特征隐去,整个身体藏在宽大的衣服里。
是纵敛谷。
她怎么这么快就来了,她又是怎么进来的?
纵有谷有些惊讶地挑起眉毛。
“好的,谢谢敛谷——有谷老师。”
张引羊下意识地喊错了名字。
纵有谷心下一惊,她看着纵敛谷迅速转头。
蠢货,恶犬、死人。
纵有谷在心里恶毒地咒骂。
她呆呆地坐在位置上,之后的活动也是有些心不在焉。
后来的活动主要是一些小游戏,她看着苏彤果与余昭不断笑闹着。
她俩的笑声与台下的笑声笼罩在纵有谷耳边,久久没有散去。
终于散场了,当务之急,是不能让张引羊和纵敛谷碰上。
纵有谷没有换下衣服,直接往外走。
张引羊果然在剧场门口等着她。
“你要什么?”纵有谷说。她不断张望着,把张引羊拉向角落。
张引羊摆摆手,她说:“我说我要你偿命,你信吗?”
纵有谷无声地盯着张引羊,面色不善。
“开玩笑的,别当真。”张引羊拍了拍纵有谷的肩膀。
纵有谷有些嫌弃地甩开张引羊的手。
“有谷,我需要钱,我需要钱去治我的脚。”
“我记得不久前已经给过你了,还多给你了一万。”
“这去了医院,钱就像草纸一样哗啦啦流出去了,哪里经花呀。更可况,这次为了见你也花了不少钱呢。”
“我转你。”
“线上就留下痕迹了,对你对我都不好,是吧?这样吧,我委屈一下多走两步路,过两天找你要。”
张引羊没有再纠缠,转身离开。
只有纵有谷站在原地。
“纵有谷,你最好坦白,坦白所有事情。”
纵敛谷从一旁的房间中走出。
她短暂地摘下口罩,冲纵有谷露出一个笑。
“大不了鱼死网破,反正我已经死了,我亏不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