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沈萧辰要被他气疯了：“你见个人就这么撩拨么？”

“当然不是。”凌解春手指勾在他衣带上，慢条斯理道：“你也不看看你长什么样子。”

沈萧辰艰难地扣住他的手，指尖在日光下白得几近透明。

指尖绵软，没有什么力度。

凌解春垂着眼看着他的手指，他当然知道他在趁人之危，但今日，他势在必得。

“随便你怎么想罢。”凌解春的眼睛亮得吓人：“你拼了命救下我，难道就不想从我这里得到些什么么？”

他不是不觉得羞耻，只是他已经错过一次，不想再留有遗憾。

“比如说，我这个人。”

他当然知道自己生得有多俊秀，刻意勾起的唇角，微微眯起的眼眸，无一处不在诉说着风情。

三十几岁的凌解春亦曾名满京华，更何况他如今正值风华如玉的少年时。

少年的身体本没有一丝瑕疵，新添的几道伤痕反倒让他多了几分野性的魅惑。

沈萧辰猝然错开视线，剧烈起伏的胸口依然昭示着拒绝。

他向来就不是个痛快的人。

喜欢的东西不敢要，喜欢的人也不敢纵情欢喜。

他不明白凌解春怎么会如此热烈。

对望秋热烈，对沈萧辰热烈。

他有些招架不住。

他曾经不知道凌解春也是重生而来，不知道……他竟然还记得他。

虽然他口口声声说他忘了，可是他的眼神，明明再讲他还记得他。

记得就够了。

他以为，他这一生，所有的一切都可以去付出、可以被牺牲、可以任由他糟蹋，不必珍惜也不必在意。

他只要为他报仇就好。

而今生的那个凌解春……

他看着他，就像看着另一个凌解春。

他愿意为他躺平成路，却不能再去爱他。

他没有给过他这世上最甜的糖，最烈的酒和最香的肉。

他没有带他看过临水桃花，更没有带他体会过这世上最温情与最热烈。

他为他五戒尽破，这世上却再无凌解春。

可是，他就是他啊。

这让他情何以堪。

他已经走了太多不能回头的路。

他前途未卜，世事难料，又怎能再去拖累他？

可是，他重活一世，不就是来弥补前世的那些憾恨么？

或许之前这接踵而来的千头万绪，就是为了让他冷静下来，不要再被他牵动心思。

可是，可是。

他哪里忍得住。

他引着他，勾着他，一步步走向未知的深渊。

事到如今，凌解春还能回头么？

他们早已死生与共，无法分割。

可是为什么，他还是觉得不甘心？

凌解春咬着牙道：“怎么？不敢看我？”

两世以来，只有他拒绝别人，这么口是心非地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他的，只有望秋……和眼前这人。

言不由衷的样子都一模一样，让凌解春怎么能不恨。

小和尚太过矜持，他又太过骄傲，他们就错过了整整一辈子。

这一次，他将自尊自爱自傲全都抛掷，凭什么还不能得到一个好结果？

他用力扳过他的脸孔，逼着他与自己四目相对。

沈萧辰在他掌下瞪大了眼睛，明晃晃的天光终于跨过浓密纤长的睫羽，映在他眸中，瞳孔紧缩，眼瞳的颜色显得浅淡了许多。

浅浅地盛了惊诧、惧意……以及羞赧的嫣红和视死如归的怨愤。

凌解春顿觉不满。他对沈萧辰确实孟浪唐突了些，但他真的当他所有的情不自禁和意乱情迷都是轻浮之举么？

他就不相信他也有真心么？

“还有。”凌解春质问道：“我撩拨谁了？”

他此生明明只待他一个人特别。

沈萧辰转开目光，冷笑一声。

“别阴阳怪气。”凌解春气不打一处来，却咬牙切齿地说着这世间最温柔的情话：“我此生明明只有你一个人。”

“那前世呢？”沈萧辰不依不饶：“想必凌公子也同人做过此事了？”

凌解春辩无可辩，索性将错就错：“你嫌弃我？”

他轻轻用鼻尖拱了拱他：“我碰过别人，你就不要我了么？”

不知是怒是羞，沈萧辰的脸瞬间红得滴血。

果真，凌解春在心底轻叹。

“对不起。”凌解春诚实道：“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

“但是我忍不住。”

沈萧辰的眼中也闪过些许迷茫，仿佛是在认真思索着凌解春的疑问。

凌解春轻抚他的如画的眉眼，不论看过多少次，他都长着这世上最让凌解春怦然心动的一张脸。

他迫不及待，想看他绽放的容颜。

更想看他老去，白发苍苍的脸庞。

那是他与望秋未曾来得及的与君携老。

韶华如驰。

容颜如电。

花开堪折直须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