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萧辰的二哥，自然就是宣王沈衔霜。

“怎么了？”沈萧辰敏感地捕捉到凌解春的情绪不对。

“殿下是想叫我去见宣王么？”凌解春手足无措道。

几日不见，凌解春似乎又缩回了壳子里，重新变得生分起来。

沈萧辰拧了一下眉心，心下顿时有些不快。

“早晚的事。”沈萧辰注视着他道：“难道不是么。”

因洋芋一事，沈凝霜已经注意到了远在岭南的宣王，有所动作是迟早的事。

归京前的沈衔霜，和归京后的宣王不可同日而语，若要投奔，识于微时方才是最好的选择。

可凌解春却沉默下来。

他凭什么这么想？

难道是因为自己开罪了潞王，便必须转投宣王门下么？

他就不能……

“殿下答应过我，如果有机会，会放我去军中效力。”凌解春抬眸道：“殿下可还记得？”

“嗯。”沈萧辰不置可否：“此事回京后再议。”

“为何？”凌解春蹙眉道：“殿下今日不是便要同几位大人一同出城剿匪？我大可作为普通侍卫随行……”

“你正病着。”沈萧辰打断道：“孤不会让一个病人领军。”

这离凌解春回到沁州已经过了大半个月，大病都能好个七七八八，更何况他只是吸食了些春药，淋雨受了些风寒。

他的武艺比上不足比下却有余，职责亦不是上阵杀敌或是保护沈萧辰，根本也无需多强健的体魄。

可沈萧辰的语气突然变得很冷，眼神亦冷，根本不是关心凌解春的模样。

“早就不碍事了。”凌解春道：“您随便请个大夫来，都会告诉你我如今身体康健。”

他百思不得其解，到底又是哪句话又惹恼了这位爷，变脸比翻书还快？

沈萧辰不置可否，冷笑了一声：“凌公子还不明白么，我说你没好，你就不会好。”

争不过就拿身份来压人，若是旁人他也认了，可是他是沈萧辰。

凌解春一时也来了火气，顾及着附近有人，压低了声音道：“我身子不好，也至少要比你这具被阿芙蓉掏空了的身子强上百倍。”

沈萧辰的目光顿时变得有些骇人。

那一抹红扑上他的眼尾时，凌解春便反应过来自己的话过分了些，悔道：“抱歉……我一时情急……”

不知为何，他明明不是那么冲动的人，却好像很容易在沈萧辰面前失了分寸。

他们旬日不见，凌解春并不想一见面便惹他不快。

可是总是话未讲上几句，便又针尖对了锋芒。

或许他和沈萧辰当真是八字不合，冤家路窄。

“凌卿讲得不错。”沈萧辰森然道：“那凌卿可要好好活下去，活得比孤久一点。”

凌解春愣了一下，在自己反应过来前便接口道：“殿下比我年纪小，就是死也是我先死在殿下前面。”

“你敢。”沈萧辰的目光仿佛要喷出火来，双目赤红。

若非还有理智在，凌解春险些上前拥住他，不忍看他露出那样的神情来。

他似乎在伤心。

吵架吵成这个样子，凌解春自己都觉得好笑，只是他依旧有些迷茫道：“当日殿下分明承诺过我，若是我愿意，随时可到军中效力。”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凌解春想不明白：“殿下身为皇子，更是金口玉言，何故又轻易反悔？”

他与沈萧辰相识至此，自认已经彼此熟悉，言深如此，交情自然不浅。有些话他既然想，便当面问了出来。

“谁说我是君子？”沈萧辰冷笑道：“那凌大人可是高看孤了。”

凌解春仍旧执著地看着他，那表情仿佛是今日不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他便誓不罢休。

他一字一顿道：“凌公子是武艺超群还是有军功在身？”

凌解春哑然。

沈萧辰嗤道：“既然凌公子没有什么本事能打动孤，那此事便没得商量。凌大人身为文臣，自当与笔墨为伍，何故觊觎军务，染指孤的行军安排？”

凌解春猛然抬头。

这话讲得太重了。

若是在朝堂之上这般讲出来，合天下都会替他喊一声冤。

明明梁洛讲过，有的人只消看一眼，便知他可不可信。

沈萧辰的眼眸还是那么深不见底的黑，若非那抹红还未曾褪去，他简直以为是他的错觉。

他相信了自己的直觉这一次，可是其后，他输得更惨。

沈萧辰是个出尔反尔的骗子。

潞王的一丘之貉。

不，他还不如潞王。

至少潞王还会做些表面功夫，不会当面这么不留情面。

这不是沈萧辰第一次对他这般疾言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