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菲就这么一眨不眨地看着人家没出声。陆森只是在楼梯拐角处停了一下微微砖头嗯了一声,便直接上了楼。郁菲望着他消失的方向。
“这是陆森,我二儿子,入伍在外。是个不爱说话的,但他人很好,也细心。以后熟了就知道了。”陆伯伯边说着边把椅子往葡萄架下移:“这会儿他回来了,也不用等你脚好了,让陆森去弄。”
郁菲嗯了一声又跟陆伯伯在院子里聊了一会儿就都回屋了。
第二天郁菲还是去上学了,因为脚不方便就没有骑车。在学校里度过了被易云无微不至的照料的一天,晚上下自习回家,还是易云将她送上车。到了分岔路口司机非说里面车不好调头不进去了,郁菲没办法只能自己下车走回去。虽然脚还有些不方便,但也不是完全不行。只是她下车没走几步就觉察到身后有人跟着,她忍着脚上的疼痛加快了脚步。她加快了步伐后面的人就跟着快,她慢了那人也慢了些许,眼见着两人距离越来越近,郁菲的尖叫声卡在喉咙马上就要出声了,她深深呼吸将声音压回去。想着就现在这个情况大概率是逃不掉了,索性鼓起勇气停下了来。
那人却没有停下来,径直从她身边过走去了。郁菲听着自己如擂鼓一样的心跳,轻轻地呼出一口气,如释重负。再次缓步往前走,只见那人也转弯拐进了那个乌漆麻黑的巷子,她四处望了望,还是那个昏暗又安静的街道口,犹豫再三她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给外婆打了个电话,电话响了一会儿无人接听。
这些天跟着苏楠来来回回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渝南忘了自己住在哪儿这事了。收回手机正想走回大街上去,身后就传来一阵摩托车撒欢的音声,很快刺眼的摩托车灯直直地打在她后脑勺上,小混混尖锐又吵闹的声音像钢针一样刺进她耳力:“哟,小妹妹刚放学啊,要不要哥哥们送你呀”。
来不及反应身后的人离她多近,急匆匆地就往巷子里钻,但下一秒背上的书包就被人狠狠地拽住。
“啊”字还没有惊呼出口,肩膀就被迎面而来的人一把抓住,用力一拉书包顺势就从肩上滑落出去。一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因为脚伤没站稳,踉跄着要扑倒,便惯性地抓住要倒向之人。喉咙里发出小小的闷哼声,眼泪也刷地一下掉了下来。原来人在极度害怕紧张时是不会惊叫大喊的。
她认命地闭上眼,手上紧紧用力,那人却想安抚似的手握上她的手臂,闷闷地出声:“要撒野一边去,别在这儿找麻烦。”
声音里带了些生气威胁。郁菲缓缓睁开眼,摩托车的灯光直直地打过来,他们逆着光,摩托车上的人只能看出个轮廓。她像是大脑慢半拍的去看拉着自己的人。他戴着鸭舌帽,帽檐压德比较低,但露出来的下半张脸郁菲看得很清楚,也许是光线太强,那下半张脸比昨天看到的要白上许多,是陆森!
像是终于找回了自己心跳,她眯起被光射得有些花的眼睛,往陆森身上靠了靠,另一只已经放开陆森的手再次抓了上去。那边摩托车上的人似乎也没想到巷子里突然冒出来一个男人,显得有些悻悻然,用力加了几下摩托车油门之后便陆续走开了。四周再次陷入黑暗中,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郁菲还愣愣地反应不过来,陆森先松开了拉住她的手:“没事了,回去吧。”他说话声音很轻,四周很黑也很安静,所以郁菲听见了,也听的很清楚,非常本能地回了个嗯,但抓住人家的手却没有松开。陆森没有拉开她的手,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动。两人就这样原地站了会儿,郁菲才后知后觉地放开人家:“不好意思,我刚有点被吓到了。”
陆森还是声音很轻地回了个嗯,便转身进了巷子深处,郁菲赶忙跟上去,但因为脚伤不是很方便,稍微停顿了一下。陆森大概是回头看了她也许没有,太黑了,看不真切。但他慢了下来,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进了院子。
隔天是周末,郁菲因为昨晚的事一直没睡好,一早就起来了,坐在葡萄架下的椅子上发呆,时不时地看向楼上那扇没打开过的窗,今天也依然紧闭着。
郁菲收回目光望向头顶的葡萄架,今天的天气很好,天空蓝得很好看,透过葡萄架洒下来的阳光晒得人懒洋洋的。外婆从屋里出来,拿了个橘子给她。顺便把手机也递给她:“你给我看看这手机是不是坏了,你昨天给我打电话怎么没有声音。”
郁菲坐起身来,接过手机:“可能是用久了,让你女儿换一个吧。”
“这不挺好的嘛,还能用。”外婆接过手机低头翻来覆去地看。
郁菲看着她手里的手机有些说不上来,就算昨晚电话打通了也不一定会有更好的状况。一个满头华发的老人,也幸好没有接通:“能用就先用着吧。”
外婆没有接她的话,拿着手机又回屋了,郁菲重新靠在椅子上发呆。陆伯伯的拐杖声嘟嘟地敲在地面,声音越来越响,葡萄架上绿油油的叶子好像也被震得一晃一晃的。直到陆伯伯的影子盖住了打在脸上的阳光,郁菲才笑嘻嘻地转头看他。
“哼,还笑呢,昨晚没哭?”
郁菲听了一愣,有些不好意思地坐直了身体:“陆……二哥哥跟您说了?”
“这么大的事能不说?还好只是些小混混。”陆伯伯说着找了个凳子坐下,:“这些年其实好很多了,以前渝南确实很乱,被整治后已经很少出事了,不过我们这片确实人少路灯坏了一片也没人管,确实不安全。我跟陆森说了他这几天刚好在家,让他去城市规划部去处理一下。”
郁菲认真听着,没看出来陆森还是个面冷心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