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萧,你来看看你儿媳妇。”
离馥取了画像,展在了屏风之上。
萧逐过来摸摸下巴,打量半晌,道:“嗯,果然是像孟岳的孩子。”
离馥眉头皱了又皱,“眼睛都被遮住了,你从哪里看出来像的?”
“傲劲。”
离馥推了他一把,“你儿子可是说,儿媳妇性子温柔婉约,像我们江南人。”
“你说啥就是啥吧。”
萧逐捧着离馥的手搓了搓,哈口气又问:“勿儿那边没有来信吗?”
离馥从萧逐手中挣脱,伸在火盆上烤着,摇了摇头,道:“大概要回京了吧,屋启那边应该是准备退兵了。”
“这孩子,离家这么近了,也不回来看看。”
离馥想孩子,也只能看看从宫里送回来的画像,她便又去将萧勿与沈意之的画像放在一起,“还真是郎才女貌呢。”
萧逐:“用夫人的话说,眼睛都被遮住了,你还能看出郎才女貌?”
“去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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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意之又去清点了一下要向雁北送的冬衣,此时只需萧勿回来,再去殿前提请,冬季仍开启白马道,雁北便能从这个冬挺过来。
哪怕将人都赶到白马道去临时住着也行。
安排得没有什么意外了后,沈意之准备动身前往江南。
赖琴知道后非要跟着一起去,却又因现在天寒,长期跋涉担心赖琴在路上染了风寒,沈灼庭和李氏态度强硬着不让她走。
在太阳即将冒头上来的时刻,是一天当中最黑暗的时候。
赖琴赶了个大早,偷摸着收拾了行礼,天没亮就跑到王府去等着,不想沈意之也是这么计算的,天不亮就走,好叫赖琴断了想法。
却不想两人刚好碰到了一起。
萧陆说什么也要跟着沈意之,所以驾的依旧是那辆豪华四马车驾,位置够宽敞也够暖和。
赖琴谁也不顾闷头就坐进了马车里,沈意之无奈,只好带上了她,路上照顾得细致些便是了。
左右沈意之也是怕冷的,萧陆谨记萧勿的话,照顾得面面俱到,沈意之怕冷,便在车里放下了暖炉和毛毯。
“丫头要去江南,还是得带上我的,虽然我年纪大了,但不会拖累你,赖家下面那几房说不定要欺负人,有我这,就没人敢欺负丫头。”赖琴为自己辩解。
她也是太久没有回家了。
沈意之哭笑不得,“祖母,我是去接孩子的,又不是去争家产的。”
“你可以争家产啊,怎么不行?赖家本家有我的一份财产。”赖琴自豪。
“何况,你现在不是正需要钱吗?”
沈意之心中一暖,“祖母怎么知道的?”
“你赶制冬衣,整个京都商会都惊动了,我能不知道?”赖琴温暖的手握着沈意之。
道:“我们丫头对萧勿这小子用心啦,连婆家人都要照顾。”
沈意之神色黯淡不明:“没有,我只是觉得今年冬很冷,怕雁北挺不过去。”
“好好好,丫头怎么说都行。”赖琴一脸的“我都懂”,又道:“现在还需要什么?”
“都差不多了,祖母不用为我担心,那边战马的粮草我很早之前就开始准备了,现在也不紧张。”
“丫头真有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去和我那老姐妹聚聚,她说她一辈子也不会再来京都了,那就我跟千卉去雁北找她。”
“等丫头什么时候跟着萧勿去雁北的时候,把老婆子我也带上。”
沈意之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话了,她突然问道:“她……我婆母,为什么不愿来京都?”
赖琴抬起了眼,像是看见了过往回忆,又摇了摇头,“往事也没什么好提的了。”
沈意之撒娇道:“祖母,我想听。你们以前的事情。”
“你这孩子,从小就喜欢听故事,这么大的人了,还没改掉这毛病。”赖琴宠溺着。
“其实也不是什么不好说的话,就是涉及到了后宫,有些忌讳。”
“不过也就我们祖孙俩,也没什么不好说的。”
萧陆非常应景地在外面大喝一声:“驾!”
“他需要避嫌吗?”沈意之见赖琴有心要讲,两眼放出精光灿灿。
“没事……吧。”
赖琴一把年纪心性还如小女孩一般,其实也是越是年月久了,对以往的事情越是记忆清晰,越是怀念。
她愿意说出来,也是对记忆的缅怀。
她们三人当年在江南,也是名动一时的江南贵女。
赖琴出生商贾大户赖家的本家长女,千卉也是江南州府千金,身份何其金贵。
离馥则是因意外接手了一家茶楼,凭借机灵的头脑,在赖家几乎垄断江南商业的情况下,杀出了一片自己的路。
离馥还有个亲妹妹,名叫离栀,当年在江南,也是个才貌双绝的女子。
如此名声大噪,便引来无数风流才子,媒人都要将几人门槛踏破。
赖琴比几人年龄大些,在十七岁那年便因赖家本家争夺家产时,早早嫁去了京都。
在某一日,离栀在江南邂逅了一位大人,翩翩风流才华横溢,她从未见过如此有才华的人,当时便坠入爱河,被冲昏了头脑。
这位大人说他是京都的大户人家,想要带着离馥回京都。
她当下满心满眼都是这个男人,便想也不想就同意了。
走之前,她对离馥说了这件事,离馥又告诉了千卉。那时候的几人早已对京都充满向往,再加上赖琴已在那边安了家,她们便也毅然决然地随离栀一起到了京都。
本以为几人能在京都像在江南时混个名声大噪,却天不遂人愿。
离栀揣着满腔的爱意,随着那位大人来到京都。
这位大人努力得为她和她的几个姐妹张罗在京都扎根,却在某一日,离栀偶然得知,她爱上的这个人,竟然是当时的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