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凰笑着拍她:“不跟你玩了!我要走了,下午还要去凡间狩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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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十月过去,这一年冬季,尤焕临盆,顺利诞下一位小帝姬。
正值十一月,凡间银杏一派金黄,小帝姬恰在这个月份出世,符津便将她取名为杏婵。
杏婵帝姬出世后,各个神族都陆陆续续前来贺喜,尤焕娘娘又接受了各家带来的一大堆礼品。一个殿堂塞不下,又腾出另一个空堂来放,旧的不去新的又添,尤焕感觉实在浪费了这么好的礼品,于是她便抱着小帝姬,去往池翡的宫中,将各大神族的礼品同她一起分享。
池翡对她客气了许多,尤焕不以为意,硬是要把好东西分给她,池翡只得默默接受。
又是一年春季,天国一片祥和,正在那时,天庭传出,天后娘娘又有了第二次身孕。
炎煌族人听闻后,又各个都喜不自胜,不少人想着给尤焕备礼,尤焕笑着嗔怪:“你们别送了!不少殿庭都装不下你们的礼物了,难道还想把我的寝殿也给占满吗?”
族人听了她的话,不再送东西来,但每月都会有四五个族人来尤焕宫中叙旧。
听着族人讲着族内近段时间的趣事,尤焕都会愉悦得合不拢嘴,越是这种时候,她就越会想家一分。
一晃又过了数月,次年一月,尤焕生了一个小皇子。
这个消息一下子便传遍四海。
皇子出世时恰值梅花初绽。“朔吹飘夜香,繁霜滋晓白”①,天帝想到此句,便为小皇子取名为朔白。
因产子体虚,尤焕又休息了数月,期间又有不少名天潢贵胄前来探望贺喜,每日宫中都热热闹闹的。
她也一阵子没见池翡了。
尤焕也完全忘了这事,她只想着自己好久都没有回炎煌族探亲了,心心念念着想要回一次家。天帝默允,她便带着杏婵和朔白回了一趟炎煌山。
杏婵小帝姬才学会走路没多久,一来到炎煌山便兴高采烈地一通乱跑。
跟随尤焕的很多侍女们担心小帝姬摔坏,于是一群人在帝姬身后步步紧跟,小帝姬从不让她们搀扶,一摔跤就立马笨拙地爬起来继续跑。
杏婵小帝姬很快就适应了炎煌山的环境,她仿佛对此处有着天然的亲和力,一见到炎煌族人,就咧开嘴露出可爱的笑颜。
朔白就不一样了,他还身处襁褓之中,从半路起就嗷嗷啼哭,到了炎煌山,终于哭累了,才在侍女怀里睡下。
她们在炎煌山待了数日。
每一日朔白小皇子都无故放声大哭,侍女都急忙安抚,让奶妈喂了奶后小皇子才安静下来,然后睡觉。醒来后,小皇子接着哭,连续几天他都是哭哭,吃吃,睡睡,醒醒,哭哭……
和朔白的哭声相反的是杏婵的笑声,尤焕娘娘每日都被两种反差甚大的声音夹击,虽令她头疼,她仍觉得幸福。
第十日,朔白一清晨开始啼哭,奶水也喝不下,更是又咳又吐。
族内最具资质的神医给小皇子配药,却仍不见好转。
侍女和奶妈都说:“小殿下在天宫那一阵子都不会出现这种状况,来的路上小殿下气色也不见好。娘娘,这样也不是办法,要不让婢子把殿下带回天国,您就在炎煌山陪小帝姬,剩下的都交给我们吧!”
尤焕担心不已,“这怎么行,本宫不能离开孩子。在炎煌山待了也有十日了,要不,本宫与你们一起回天国。杏婵,你也跟母后一起走,等会儿婢女们收拾完后,我们就和族人道别。”
杏婵一脸不情愿,抱着炎煌族族长的腿:“不要不要,偶要阿翁,偶喜欢介里。”
杏婵口齿不清晰,却也能让人听明白她的意思。
尤焕肃容道:“不行,这样会给族人添麻烦。”
族长忍俊不禁,弯腰一把抱起小帝姬,呵呵大笑:“不麻烦,小杏婵是我的乖孙女,我很喜欢。阿焕,你尽管回去,小杏婵我们来照顾。”
尤焕无奈,对杏婵道:“好好听阿翁的话,不要惹是生非,乖乖吃饭睡觉,母后过段时日再派人来接你。”
即日起尤焕便回了天国。
请医官来看过后,小皇子身体果然逐渐好转,胃口虽不太好,但至少不再哭哭啼啼。
又过了半个月,天国外突然传来一阵异响。尤焕在宫中隐隐感受到了地面细微的震颤,即刻便问:“发生什么事了?”
一侍女急匆匆进殿:“禀告娘娘,是天洪!”
天洪之灾爆发的消息登时传遍四界,一百年前的毁灭性天灾如今卷土重来,再次掀起了人心底深处最恐惧的阴影。
尤其是凡间,百姓各个慌不择路,大街小巷乱如粥。
尤焕无法想象外界会是何等情形,只是不知所措地问出一句话:“天洪起源地在哪里?”
“在天国的西……西北面。”
尤焕心紧跟着飞速地不安地跳动,表面仍平静:“多少里?”
“婢子听来往神官之言,莫约……”侍女慌忙地低下头,“莫约一百里。”
炎煌山。
尤焕脑中突然映出了这三个字。炎煌山在距天国九十八里的西北面。
天洪之灾堪有覆灭之力,四界之人能保住性命已是万幸。炎煌山毗邻天灾源地,遑论天灾一来是否有族人幸存,能否尸骨有存都未必。
她的族人……小杏婵……
尤焕眼眶中滚下一滴泪,她口中喃喃,“快,备车,去炎煌山。”
侍女急忙阻止,“娘娘,炎煌山如今危在旦夕,天国各处神族也都自身难保,娘娘不可只身冒险!”
尤焕厉声大喊:“难道我要眼睁睁看着我的族人和杏婵死在天洪之下吗?!快!备车!!”